一伸手直接把心脏给掏走了。我当时确实很生气,跟他吵了好几次。”

“那你们讨论过这个官司吗?”

“讨论过,他跟我说过很多次,理由跟在法院上说的一样,完全是从经济角度来考虑的。我不太能接受。不过我说他这是非义之战,他也不能接受。后来官司打赢了,京兆支付了一笔很高的酬金。这就让我在同事面前觉得更尴尬了,为了避免回家吵架,我直接躲进了实验室。紧接着,他又被聘为常年法顾,出差去河北帮京兆谈了一个拿地的项目。”柏潼一边回忆一边说道,“这场官司确实两人感情的分水岭,从此之后,我一直对这个事情耿耿于怀,好像连跟他好好说话都觉得别扭。”

“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误会他了?”唐盈盈又问。

车子开入机场高速的时候,日影已微微西斜了,半天的云彩被渲染得格外璀璨,光从车窗里斜斜照进来,将柏潼的脸映上了一层温腻的金彩色,“当时没有,我当时只觉得他就是钻进钱眼里了。他去深圳之后,我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判断是不是太武断了。特别是前上个月,巨蜥团队集体入职京兆之后,我开始觉得商业社会中的对立与合作,跟一般人所理解的恩怨情仇好像不太一样。”柏潼的声音婉婉流淌,带着苦涩的笑意道,“那时候,我们只站在了研发人员的立场,坚定地认为一家好的企业,应该有对技术努力专研的精神、创业人有高尚的品格,巨蜥都有。而京兆给人的印象更像一个霸道的地主,仗着自己有钱和之前协议上的漏洞,要强行买走那项技术。说真的,当接到被起诉的通知时,我们有一种被敌人侵略了,要奋起一战的感觉。”

“你们低估了一项技术从研发到真正实现生产需要的资源,除了金钱,还有完备的组织运营团队。这些巨蜥不具备,京兆其实是更合适的合作伙伴。”唐盈盈补充道,“我在网上搜了当时的裁判文书,也搜了两个企业的相关信息。这项净水技术在当时看了只是一项很小的技术突破,但它的应用范围极其广泛,特别是填补了工业污水处理的空白,发展的前景相当广阔。按照当年巨蜥的规模去弄这项技术,确实是远远不足的。如果当年你们能够对京兆的态度开放一些,劝巨蜥放弃技术的控制权,促成两家的合作,现在应该技术产品已经可以上市了。商业社会里善恶对错的对立维度要大很多,很难被一眼看见,总体来说资源整合之后达到共赢就是对社会最大的责任。我猜,当时康俊和京兆的想法也是如此,合作谈不成,就只能走法律途径,如果官司输了,而他们对技术又势在必得的话,甚至可能先将巨蜥击垮,再将它收购过来,强行达成合作。听起来很残忍,但商业社会的法则却也未必不可。当然事情并没有走到这一步,后来的判决也证明了京兆还是占理的,只是随后你们给予的批评令他们陷入的狼狈境地实在有些无谓。”

柏潼沉思了一会,对唐盈盈带着批评的话语却没有太多的反感,反而用一种很开放的态度表示接受,“现在回过头看,自然觉得当初这场官司又何必去打。可在那个时候,我们几个搞科研的人提到京兆都恨得不行。”柏潼顿了顿,又笑着说,“我承认,做科研的脑子还是比较单纯,把善恶是非想单纯了。”

唐盈盈高兴地笑道:“我以为你对他的误会一直到现在,还想跟你好好解释一下。既然你都明白了,那就简单了。我希望你能跟康俊好好沟通过这个问题,官司已经过去,现在大部分的是非对错都可以看得比较清楚了。他对当时您误解的态度,都成了他的一个心结。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希望您可以跟他道个歉。”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么?”柏潼问到。

“不是。”唐盈盈解释道,“康俊说完财产分割的方案后,提了一下一个先决条件,但具体是什么他没有说,很快他自己又把它给否定了,只说了一句算了。委屈最后会变成不甘,背叛则会成为他心里最脆弱的部分,没有人能逃得开。算了并不是一个面对过往的健康心态,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够跟他好好聊聊。过去的对错不重要,但怀着对过去介怀的心往前走,那总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