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汪瑶已经在看守所里待了将近四个月了。唐盈盈最近一次去看她,原本桀骜张扬的汪瑶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皮肤比之前白了不少,脸也圆了一些,气色虽然不太好,但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刻薄面相。她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子对面,小心翼翼地问:“盈盈姐,我什么时候能上庭啊?”

唐盈盈笑了笑,说道:“下个月吧,等着急了?”

“嗯,我就想快点知道自己会接受什么处罚,有了结果,我心里也就踏实了。”汪瑶说道。

“最后的刑期也不会太长。我跟检方也沟通过,他们的量刑建议应该在一到两年,看能不能争取到缓刑。当然,我希望你这次是真心悔过了。案发时你还未满 18 岁,所有的刑事判决会严格保密,日后你读书就业都不会受到影响。”唐盈盈一一向她解释道。

汪瑶的头如鸡啄米一般点,急忙说道:“我是真的知道错了。盈盈姐,我第一次知道失去自由是这么可怕的事情。我每天就坐在那里,房间里是看不到太阳的,也没有风。我就开始数数,数到六十,就过去了一分钟。数到六百,也才十分钟。我那天问跟我同一间屋子的人,可不可以拿到安眠药?她们都以为我想自杀了。其实不是的,我只是吃点药,让自己可以多睡一会儿,睡得多了,醒的时间也就少了,好像自己就能早点出去。”她说着说着,两行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出去以后,一定规规矩矩的,我再也不犯浑了,不乱来了。我会好好学习,考大学的。”

唐盈盈看着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觉得有些开心又觉得有点好笑,问:“行了,你这是真的知道错了么?”

“真的真的,我以后真的不敢了。你相信我。唉,你也很难再相信我吧。但我知道你去过我家了,我爸妈已经告诉我了,以后方惟安只会给我读书的钱。我想过得好一点,都得靠自己。”她沉默了一刻,又说道,“这段时间,我也反省了一下自己,我当初那样说你确实挺讨人厌的,可我是真的特别害怕方惟安不管我了。这辈子从来没有人会像他这样,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这让我觉得我可以像汪耀祖那样活着了。”

汪瑶的话像一只小手,不轻不重地在唐盈盈心头掐了一把,惹得一阵酸涩。她嗯了一声,心里对这个小姑娘的怜意又多重了几分,道:“你没必要去羡慕你弟弟。他是他,你是你,你未必就不能活得比他精彩。”

唐盈盈说完,汪瑶的嘴唇动了动,唇形似乎说了谢谢两个字,但却没有发生声音。汪瑶想了想,又问道:“我这次闯的祸,方惟安是不是要替我赔很多钱。我想过了,这些钱我以后是要还他的,我可以写欠条。”

唐盈盈手里把玩着一支笔,盯着汪瑶看了看,微微一笑,又说道:“关于赔偿的问题,我刚才还在犹豫有个情况要不要跟你说。你已经在看守所里待了快四个月了,等正式开庭宣判那一天,估计就差不多被关半年了。最后的刑期判下来,折抵掉你刑拘的日期,估计相差不会太大。所以,我一直也在跟检方争取,希望能有社工跟进你的状况,看能不能给你争取到相对不起诉。这也就是说检方知道你确实是犯罪了,但情节显著轻微,刑拘也有近半年的时间,态度良好,可以不予起诉。之前关了也就关了,只要这个决定一作出,你就能出去。毕竟对于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惩戒也都只是希望以教育的一种方式。”唐盈盈顿了顿,又说,“但是检方也提出了一个条件,要求我们与郭家就民事赔偿这部分达成谅解,毕竟如果有附带民事赔偿诉讼的话,就不能获得相对不起诉。我跟方惟安又找了几次郭家,开始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调解的,但最近一次,倒是松口了,同时提出了一个天价的赔偿数,就是那只柯基犬身价的一百倍。方惟安还是很高兴,不过他手头一下也没这么多钱,就盘算着打算卖掉手里的一套房子,也要争取把你救出来。上周已经把房子挂出去了,调了两次价了,急于出手。”

汪瑶一面听着,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她顾不上擦,不一会儿身上那件 T 恤的领口便被洇成了深色的一圈,“让他不要卖,我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