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济学的课程里见到过。她一脚深一脚浅地跟在于海后面,追问道,“您这是想要投资橡胶林么?我没什么概念,天然橡胶的市场行情好像还不错。”林小云搜肠刮肚地想关于橡胶的常识储备。

于海并不直接回答,他拍了拍身边一颗粗壮的橡胶树,笑着说:“像这样的六年开胶树,按目前的行情,一年采胶 8 个月,大概可以卖到一百多块钱。当地农民家要种上个几百棵,每年也能进账个小几万,当然也很辛苦,半夜就得进林子割胶,一到台风天还得担心树会不会被吹倒。当然,最基层的经济活动都有这个毛病,管理成本太高,产力受限严重,不能算是特别有效的买卖。”

这么一说,林小云就更糊涂了,她随手拍死了两只停在胳膊上的蚊子,在洁白的胳膊上留下两滩黑色的印记,令人烦躁不堪,只恨不得能快点离开这里,“不想投资橡胶林的话,你来这里干什么呢?”

于海笑了笑,并不作声。他继续往前走,遇到割胶的农民还还攀谈几句。当地人说海南方言,外人完全听不懂,司机小哥将它们翻译成普通话,都是关于今年雨水的情况、收胶的价格还有村子里年轻人的婚姻状况,在林小云那,也跟外语似的,不知所谓何用。就这样一边走,一边看,晨雾渐渐淡了下去,头顶的日光变得炫亮耀眼,于海带着林小云翻上一个山包,摆脱了树干对视线的阻碍,在此微微可以远眺。

“人类的经济活动是一层一层叠加的,相互咬合、相互影响。你看这一颗一颗的橡胶树,把树皮割开,会有乳白色的树胶流出来,收集起来,去水,提纯之后,成为纯胶,这是第一层。进一步加工之后,做成轮胎、乳胶制品、医疗制品,销售往全球,这是第二层。经营这些产品的公司做大了上市了,进入金融市场,又产生出各种金融衍生品,这就是第三层。所以你看看,这里的胶农在树干上割一刀,就跟坐在深圳写字楼里的交易员在电脑上点出一个买卖指令的成败,息息相关。”于海一边走一边说,“我这个人比较实在,对年报财报这种被人为加工过的书面信息不太感冒,我更喜欢到事情发生的源头去亲眼看看,这里的信息才是最真实的。”

林小云细细想了想于海的话,不由点头赞道:“于总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现在许多基金经理、咨询顾问都会到项目现场实勘调研,也是希望能够掌握准确的信息,便于决策。”

于海点点头,目光里深含孺子可教的意味,又继续说:“一棵橡胶树的产量受当年影响降雨量的影响很大,下雨天多了,原胶里的含水量就高,能提纯出来的纯胶就少。再有,如果当地年轻人外出打工的多,家里只留下了年老的劳动力,割胶的频率便要下降,产量也会受损。产量与市场价格直接相关,按比例取样,如果统计模型做得足够精准,理论上我们是可以准确预判出市场上橡胶的价格走向,同时也可以判断出下游产业生产成本的增减。”

“对。”林小云赞同于海的观点,想了想,又举例道,“像 JW,每年都花费大笔的预算委托调查机构做一系列的调研,不仅是原料产业,还包括下游的消费市场调研。 ”

于海轻蔑了笑了笑,摇摇头,“这些调研报告都是做给不了解情况的股东看的,目的是为了将股价给支撑住。那些报告我看得多了,千篇一律,都是装帧华美、用词讲究,真追究起来,里头实打实走下来做的问卷又有几份。”于海顿了顿,又说,“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咨询公司。国内几个咨询公司都是洋鬼子的血脉,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但对中国人的这套玩法还没有完全适应。再者,一个项目的咨询费几百万,看着是不少,但加上返点回扣、高层拿走的那一大半,最后能落到实地调查员手里的还剩几毛几块?一万份问卷,能有一百份是当真找人做的就不错了,还不够去填容错率的消耗呢。”

对于海说的话,林小云是十分赞同的,现实确实如此,虽说防作弊机制再不断完善,但总不可能盯到每一个环节,中国人总是有办法投机取巧的。想到此处,林小云也只好笑道:“这确实也没办法。我曾听一个做咨询的朋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