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伸手,握住了他,罕见叫了他的全名。

爱德蒙只是看她。

窗外,宪兵已经赶到,人群被驱逐和或者四散开,一片嘈杂。

克莉丝冲他微笑,在汹涌的声音里,每一句都清晰坚定。

“爱德蒙唐泰斯。”

“我在这里,我会帮你的。”

+

形势变得很快。

查理十世犯了众怒,不仅学生和工人,连中产阶级也因为国债参与了反抗。

去见英国大使回来的路上,克莉丝看到了不少武装的人,也有青年学生聚在街角说着话,偶尔有小孩子成群跑过,稀稀落落唱着《马赛曲》,在轻骑联队经过时就不约而同默契捂住嘴。

这几天,大大小小的交火或者冲突也发生过很多次,可是都只能说是抗议,残酷点说,不过是用性命去试图唤醒一些人。

真正影响战局的部分一直没有动静,似乎在观望,似乎已经做好了决定。

大事件或许需要许多原因的雪花,但是一旦积攒到了一定程度,那么雪崩只需要一声小小的咳嗽。

这一声是在中午。

先是零零碎碎的枪声,远处很快有军队的号角响起,交火迅速蔓延到了附近的街区。

有过震动欧洲的九三年,有过数次政体变更,巴黎人对起义或者暴动都相当熟悉。

因此,声响传开后,有人搬运各种东西堆砌街垒,有人沿途发枪,有人热血拉拢,有人麻木自保,庞大的群体找到了繁杂的应对方式,像是一锅即将沸腾的水,冰也会被融化加入,汽会迅速升腾逃离。

克莉丝穿着夫拉克,明显是个外国人,现在还维持着秩序的平静。她完全是误入,没有人搭理她。在其中格格不入,像是走错了片场。

似乎一切与她无关。

即使这样,一片混乱中,还是有人给她发了步枪和弹药。

虽然早有猜测,结果事态发展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没想现在会面临没法回去的境地。

几天前街上就已经划出了无数据点,现在街垒建成,把街道分割成了许多块,这种到处是路障的情况下,马反而是负累,更别提在枪声后就惊慌失措逃走了。

一次交火里,为了自保,克莉丝打伤了几个炮兵的手,对面军队忌惮有一个神枪手,不敢再用火炮。

这样一来,她被误会成是自己人了。

克莉丝甚至被塞了一份烧酒。

习惯什么都有条不紊,头一次面对这种毫无章法的氛围,她只觉得哭笑不得。

但是看到这群很普通怀抱着信念的人,她却没办法说有什么不好。

天黑得很快。

她所处的街垒的形势却不太好。

克莉丝对军事不算精通,但是常常下棋看历史,分辨战局的本事还是有的。

首先地势就不太好,后面是河道,被人在这条长巷包了饺子,不管这个堡垒搭得多高,对面的军队都能源源不断补充弹药,就算有她在,大家不会被一炮送回老家,也迟早有弹尽粮绝的时候。

领头的人也很快发现,对面移走了炮台,开始消极作战,基本不开枪,留几个人看着,只要有冒头就一梭子子弹打过来,剩下的人休养生息搭伙造饭,打定了注意要和他们在这里耗。

“不管不会被有人支援,我们都要坚守到最后一个人!”

“没错!共和万岁!”

克莉丝站在一边,觉得这个悲壮的氛围不太妙。

她只是一个路过的外国人,真的没必要为了法国共和奉献生命。

克莉丝突然站起身。

她走到街垒后的一个角落,下意识敲了敲一扇矮门。

门被缓缓打开了,露出一张灰扑扑的脸。

莉迪亚惊讶说:“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后?”

克莉丝拉她出来,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埃里克在里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