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余转动眼珠,眨了眨黑长的睫毛,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徐徐将真相吐露,企图令她安心:“陛下不必担忧,燕王的病其实并非疫病,而是一种名唤入邪散的毒药,发作起来会有疫病之象,实则并非如此,这正是出于燕王之手。”
徐璎吃了一惊,皱紧眉头,坐直身体,严肃地盯着他,目光如针,沉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
章余面上一喜,走上前邀功请赏:“陛下不知,燕王预备以此药投入幽州之水,好对付陛下,幸而臣派人前去拿燕王玉佩之时,听到他的毒计,于是暗中调换,让他自食恶果。”
徐璎睁大眼睛,拍案而起:“好啊,既然你这般有主意,何不自立为王?你可知这药有多骇怖,闹得百姓惶惶不安,现在去城外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多少人因此流离失所,这都是你干出来的好事!”
章余发觉徐璎反应不对,倏地跪下,抖着泛白的嘴唇告饶:“陛下恕罪,罪臣再不敢自作主张。”
事已至此徐璎也不能再追究什么,只能恨燕王作怪,用这种下作手段,徐璎把章余骂了一通,令他前去城外帮忙,什么时候把百姓安然迁回城内,什么时候官复原职。
东方翻起鱼肚白,红光喷薄而出,女帝归都的消息通过口口相传,迅速在人群里传播,百姓们惊喜万分,原本慌乱的心遽然安定,“今晨是听到有动静,不想竟是陛下!”
“是有人说话,我隐隐约约听见‘粥棚’两个字,原来是陛下回来,担忧我们吃不上粥饭吗?”
“陛下真的回到长安,神人天佑,不用再怕染上疫病了!”
议论间,果然很快来了许多差役,支起一口大锅烧水,一面敲锣,一面高声喊:“女帝归都,瘟鬼退散,康健来,康健来,康健四面八方来,洗污涤秽,福寿安康!”
百姓们好奇地围拢了,“这是做什么?”
被打发出城的章余走到众人身前,解释道:“陛下恩德,赐予圣水,快快将旧衣取来,驱除附着衣服的邪秽。”
百姓没见过章余,不知他的身份,心中犹疑,还是差役主动介绍,百姓才后知后觉章余是个大官,可见陛下对他们的关注,纷纷感动不已,原先满面的愁苦一扫而光,弯着笑眼折身回去取衣服。
毕毕剥剥,火烧得越来越旺,金红的焰光高跃,喜悦地高跃,充满希望地高跃,水也煮沸了,蒸起浓浓的白气,今日的太阳也露出头,撒下洋洋暖意。
在一众视线之下,打着补丁的衣服浸入铁锅,深深浅浅的灰褐色,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脚下踩着石头,手里抱着木棍,合力搅动,每动一下,众人就齐齐发出吸气声,细密的针线在翻动间暴露,很快又沉在水汽里,不见踪影。
百姓们一瞬不瞬地盯着铁锅,注意着自己的衣服,见汉子将衣服搅下去,不在自己的视线里了,就急忙惊呼:“动,快动,我的衣裳下去了,快弄上来。”
“那是我的衣裳……”
洗完衣服,众人一同帮忙拧干,最后照着先前登记过的特征和记号排队领取,人声嘈杂,差役不得不把大锅旁边的石头搬过来,登高呼喊。
差役眼尖地看到有个孩童拿了一只碗往大锅里舀,竟然要往嘴里喝,登时暴喝,制止道:“水已浣衣,污脏不可入口,陛下另外烧了热水,莫要乱饮!”
那孩子不肯听,端着碗就跑,差役跳下石头,匆匆追去,后面的人也伸手追他,高呼:“我的衣裳……”
太医院请示在城中烧艾,还递上一张药方,说是高家所献,名唤驱瘟丸,徐璎见到,心念微动,猜测或为高筠所写,命太医抄录了把药方留下,徐璎收在匣子里。
徐璎忙完,想去看一眼燕王,谁知下一刻就收到噩耗,燕王和他那个属下都已断气。徐璎默了默,将宁王、燕王同定无诏归都罪,收回爵位,宁王幽禁终身,燕王虽死,却有天谴之疑,身染疫病而亡,不许供奉牌位。
徐璎发诏等着刘绪上门来闹,谁承想刘绪安安静静,竟然毫无动作,默认了她的处置,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