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来?。
他有耐心。
公子眉头微沉,冷静的耀目散发着漫不经心的狠戾。
若不反杀回去,血债血偿,不如刎颈自谢来?的快些。
他既还活着,就?不能白白活着。
就?在此时,公子的脑海里冒出来?一句前所未有的清晰的话。
“公子真是好风采,便是受伤,竟也伤得如此脆弱堪怜。
叫在下好生心疼。”
公子一阵无语,额间突突地跳,“……”
他也不知为何将这句耍流氓的话记得那么清楚。
但现在记起?来?依旧是心生薄怒的。
语调有些像蔷儿淘气胡闹的时候,可是音质又不是蔷儿的。
这句话的声音,全然是不谙世事的单纯柔软,像个年纪更小的孩子,仿佛只?是在赞美。
但是孩子又不可能说出这种?登徒子调戏人?的话来???
他完整地记得这句话,那就?说明?这句话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可公子又想不出,除了蔷儿,谁还敢这样跟他说话。
公子复又拿起?笔,将这句话一字不落地记录下来?。
莫名的,直觉告诉他这句话就?是蔷儿说的。
*
这日早晨,顾宴清从门口的菜贩子手上买了几颗青菜,一小块生猪肉,一小罐子食盐。
菜贩子是个很豪爽的大汉,不由分说多塞了两个鸡蛋给顾宴清。
公子并不想要,百姓讨生活不易。
但那菜贩子十分十分热情?,两颗鸡蛋直接朝着顾宴清砸过?来?,大有你不要我也不要的架势。
好在公子有武艺傍身,抬手接住了鸡蛋,否则必是满身污垢。
公子受了别人?的恩惠,向菜贩子道谢。
菜贩子一改豪爽的做派,害羞地扭头就?走。
公子捏着两颗鸡蛋,若有所思。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近来?的生活似乎格外?顺遂。
入住到这里十几日来?,家里总是干干净净的,不需要他打扫。
买来?的米没有碎石子了,通常清洗一遍就?很干净了。
柴火也特别耐烧,一捆柴火可以烧好几顿。
鸡蛋也变干净了,几乎都不用清洁。
而?最大的变化就?是这名菜贩子大汉。
从前他的饭菜路线并不经过?这里,顾宴清买菜,需要沿河走很长一段路的。
现在他的菜比以前便宜了一半,还能买盐。
他的盐很奇怪,煮汤放上一点点,汤就?变得很鲜美。
公子不会做菜,在这方面他反而?迟钝一些。
倒也没多想。
直到某一日,公子又在家里闻到了那股淡而?甜腻的桂花香。
冬日里,这香气也染着清冷,钻入鼻尖却格外?提神醒脑。
可冬日里,并不该有这样的香味。
公子抿唇未语,顺着香味拿起?了桌上的酱菜包子。
包子皮上也有香味。
掰开。
酱菜包子又给成了酱牛肉包子。
第?二次。
顾宴清低垂着眉眼,长睫颤了颤,什么都没说。
过?一会儿,公子放下包子,抬起?头,望着庭院的方向。
眼前依旧漆黑一片,可却有了微弱的光芒,有了隐约难辨的淡色。
耳边静悄悄的,只?有雪花落下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