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街很热闹, 杂耍,街道,食肆, 胭脂把式,应有尽有。

人?声鼎沸, 以至于不高声说话,都无法听?清楚同伴的话。

可容玥看着那一前?一后?的身影,便觉得耳朵里?的声音都模糊了, 仿佛被隔绝在琉璃罩子外。

纷纷扰扰,色彩斑斓, 都是要过去的。

容玥歪头用怀里?的剑柄挠了挠耳朵。

公子武功这么高,怎么就不能留下叶蔷呢。

还是说……公子是连万分之一的风险都不愿意冒?

青丞山门四人?一半想跟着,一半不想跟着,相互钳制,谁也不肯退让。

于是就这么跟着顾宴清和叶软色兜兜转转了好久。

顾宴清步履缓慢,突然听?到?了卖糖葫芦的小摊。

小摊贩惊喜的声音传来,“公子,要不要糖葫芦?两文钱一根。"

公子的脚步停下,轻声问了一句。

“甜不甜?”

“甜!绝对给客官您最大?最甜的糖葫芦!”

顾宴清继续往前?走,以耳力分辨着岔路。

后?面跟着的叶软色发现他越走越偏,走到?后?来,路变得很窄,路上的积雪也越来越厚,就快要拐入民居了。

拂月城的冬季,说下雪就下雪。

等?叶软色吃掉最后?一块炸豆腐的时候,再抬头时,人?不见了。

叶软色怔愣,一个箭步冲上去,冲进了左手边最近的巷子里?。

是条很漂亮的巷子。

巷子里?厚厚的深雪未曾扫去,两边墨蓝色的屋檐下,悬挂着着竹风铃,每一只竹风铃旁边都有一块写着红色“祈福”二字的桃粉色布片。

每一处高高翘起如凤尾的檐角上,系着铜古檐铃,檐铃的尾梢上挂着小小的梅花扇。

软色跑进去的时候,桃粉色的布片微微飞扬,宛如一场招摇的桃花雨。

可她没有半点心情欣赏这美?景。

人?不见了。

巷子不长,尽头有高墙拦着。

鉴于公子武功太高,叶软色都不知他是跳墙离开了还是压根没有进这条巷子。

且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可以悄无声息地做到?。

怎么会这样?他是故意的?

他知道有人?跟着他?可她跟得很远呐?

又弄丢了??第二次把他弄丢了?

叶软色脑子里?一片空白,看了看两边紧闭的厢门后?,慌得扭头就往外跑。

跑了两步后?,却?又被迫生生止住了脚步。

逆着这抹最后?的阳光,公子从阴影中缓步而出,慢条斯理地抬手摘掉了了挡住额间朱砂痣的羊绒毡帽。

风雪将他的长发吹拂到?一侧,如泼墨挥洒在白纸之上,乌黑染漆。

勾月……

他静静立着,整个人?如雪玉般芝兰宝树,好看得惊人?。

阳光只扫到?他半边脸,以高挺的鼻梁为分界线,打在棱角分明的优越下颌线上。

一半脸露在阳光中,另一半藏在在阴影中。

他越是迈步,浸入阴影中的部分就越是多。

公子薄唇紧抿,面无表情,直勾勾地望着叶软色。

他生得好,天生唇角微微上翘,便是不笑也是微笑。

而此刻,他脸上没有半分笑意,眸子犹如沉入深潭的墨砚,安静而漆黑,眼尾泛红,眉宇间的神?色却?是极尽温柔,望一眼仿佛能让人?溺毙在那双深邃复杂的眸子里?。

矛盾又危险。

顾宴清整个人?周身浸染着令人?腿软想逃的气?息。

这样的气?质,本不该出现在向来克己?复礼的公子身上。

叶软色从没有见过顾宴清这个样子,她天然胆子小,又吃不准顾宴清的心思,不免有些惴惴,上来就倒退了两步跟顾宴清拉开距离。

公子听?见脚步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