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仅有一步之遥。

那股灵息还缠绕在裴寻今身上,只要她稍一动,灵息便轻柔地安抚着她。

但灵息又并非像之前那样平滑,而是突生了粗糙的刺,勾在身上又痒又麻。

荀随垂下头,眉眼温和,哪里还有方才的疯癫之态。

他问:“师妹受伤了?”

裴寻今暗暗将内息聚于一处,抬了眸。

“一点小伤。”

荀随抬了手,虚虚地半握着,僵停在空中,没有落下。

手上还残留着粘黏的触感。

他满手是血。

他的,别人的。

鲜红与暗黑交织,流淌着覆过干涸。

他便收回了手。

他一下又一下在衣裳上擦着,用足了力,固执地想要擦干净。

等粘腻消失了,他才伸出手,抚在她的脸上。

与此同时,那灵息也分岔出细细的无数缕,温柔地探进被惩妖钉扎出的每一处伤口。

灵息碾在伤口里,存在感让人无法忽视,除却疼痛外,还捋着酸麻。

裴寻今呼吸一滞,仔细打量着荀随的神情。

确定他没有攻击的意思后,才颤抖着声音道:“师兄……疼……”

“莫怕,很快便不疼了。”

荀随的手划到了她的耳垂上,轻轻捻着。

“告诉师兄,是谁伤了你?”

灵息注入,伤口的疼痛缓慢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深入骨髓的痒意。

裴寻今下意识抓住了那布着符文的手臂,眼尾晕进了浅浅的湿意。

“已经死了。”她的嗓子里揉了把甘草,带着股含糊的清甜,“师兄,已经死了。”

荀随轻叹:“可惜了。”

死得这么痛快。

当千刀万剐才是。

他又将手移到她的脸上,指腹在下颌轻轻摩挲。

“师妹害怕吗?”

裴寻今被挠得痒。

她蜷了手指,指尖在那线条流畅的臂上掐出浅浅的印子。

她问:“那些狱魔是师兄所召?为什么?是因为他们害了师兄?”

“若说没有理由,是我随心而为呢?”

“不可能。”裴寻今道,“师兄不会这样。”

荀随轻笑出声。

“师妹,”他轻送出一声叹息,“我已修不了仙了。”

欲//望在疯长,不断侵占着他的道义。

他低着头,长发披散,露出了白皙的脖颈。

仿佛一头在危险边缘徘徊的野兽,却温顺地袒露出唯一的弱点。

裴寻今问:“是因为入了魔?”

得到了关心,被风暴折磨的破损小船,也就摇摆着找到了归港。

荀随躬低了背,一把将裴寻今拥入怀中。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身,另一手则压在她的背上,带着将她揉入骨头的贪念。

“师妹……”头埋入她的肩窝,他呢喃道,“怜我。”

他在那血腥气中寻觅着足以慰藉人的清香,颤抖的呼吸里压着无法藏匿的痴迷。

“师妹怜我。”

裴寻今被他抱着,没多久,便感觉到肩头沾了一片湿润。

不同于黏腻的血,更清,更淡。

还随着若有若无的轻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