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里无法脱身,终于在某个时刻猛地惊醒直直坐起来,身上的薄被滑落。

他粗重喘息着打开了床边的夜灯,眼前却再度鬼使神差地浮现出白天那个孩子哭泣的面容。

宋明礼闭了闭眼试着重新调整呼吸,眉间却依旧不可抗制地在皱起与放平间来回切换,半分钟后忍无可忍般手臂青筋倏地暴起将手中杯子扔到墙面上,寂静夜里砰地一声巨响,不锈钢的杯子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又在床脚停下,金属内胆中寒芒一闪而过。

良久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有些颓然地靠在床头背上,在暗淡光线中静静地看着自己伸开的掌心。

第二天一早应拭雪就又起来了,他将那碎陶瓷片小心地放到拉开的抽屉里,然后再动作轻缓地合上抽屉门,全程没有让那瓷片再磕碰半分。

再下楼时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何姨照常在餐桌边,见他下来替他摆好餐具,不同的是桌边较往常摆了一盆外形奇异的花。

何姨见他看过去,笑着解释说:“这是冯管家早上拿过来的,最近天气又太热,这几朵花娇气,花匠摆弄不来,冯管家就让他把这花移到屋里来他来照顾几天。”

应拭雪看着那花,形态优雅枝茎颀长,淡色花瓣透着水晶般的剔透,修剪适宜的枝叶沾了水珠,明显是被照顾的很好。

应拭雪看着,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失落,他抿了抿唇垂下眼睫,何姨看着他,像是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敲了手:“啊呀,您看我这记性,冯伯今天早上出去前托我告诉您一声,您昨天让他找的漆灰小铲子砂纸那些,他已经打过电话了,估计下午就能送到...”

“不过,”何姨有些犹豫:“陶瓷器的修复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又是精细活,一不小心出了差错就前功尽弃,我倒是认识一个这方面做的好的师傅,如果您信的过我的话,不如我给您拿到外面去修,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全模全样地修好。”

应拭雪垂在身体两侧地手慢慢收紧,一双眼直直地与面前人对视,何姨有些局促地摸了摸手,面上还是那笑意。

良久,应拭雪终于转身,噔噔噔上楼,两分钟后又噔噔噔跑下来,将那个小心保存的袋子递给他:“拜托您了!”

“哎哎,”何姨接过:“好好,放心吧小少爷。”

之后几天日子都照常过着,俟承钧和单炎依旧隔三差五地就来这边一起做实验,俟承钧倒是没什么,倒是单炎每次见他都有些愧疚地凑过来跟他说几句话,并给他展示送给他的一些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稀奇古怪的小玩具,其中包括但不限于突然汽车变身的恐龙,小猪形状并将出水口安在猪嘴里的水枪,和凹陷下去专门摆眼睛的扁扁动漫人物造型等等。

不得不说这些小玩具的外表和他的人一样千奇百怪看起来不靠谱,第一次单炎拿出来的时候俟承钧看着那个咧着大嘴黑眼圈浓重的青蛙的眼角直抽抽,心里吐槽这到底是来送人还是来吓人的,哪个正常审美的小孩会喜欢这种东西...

然后他就看着那个面容漂亮的不似真人的小孩定定看了那个青蛙几秒,就在他以为这小孩要伸手甩开那个玩具或者转身就走时,应拭雪突然接过那个青蛙捧在双手掌心,长长眼睫垂下在下眼睑处留下小片阴影,

“......谢谢。”

单炎也是愣了下,像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给面儿,洋洋得意地冲着俟承钧挂了个极为欠揍的笑容,一副看吧我就说吧小孩子会喜欢,然后又兴冲冲地蹲下去教他怎么玩:“你看这里,青蛙屁股后面不是有个小棍吗,你就这么扭几圈,它就能跳了...”

单炎扭好后捏着那个小青蛙放到地上,果然青蛙呱地一声就开始跳,单炎哈哈大笑,俟承钧有些无语地从那个吱哇乱跳的青蛙上收回视线,心想单炎这个家伙真是会误打误撞,突然又在触及到另一个人时视线倏地顿住。

不知什么时候应拭雪同样蹲在了地上,双手环膝的动作衣服向前纵,显出更单薄纤瘦的背部,从后面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侧面一小片柔软雪白的面颊,却又莫名让人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