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淳此后始终很安静,于顾知道他在生自己的气,也不敢多说什么。

理智清楚是一回事,眼看着肖淳要被那孩子带走,无法克制的恐惧战胜了一切。于顾想,他确实没办法做到放任肖淳去死,说他是胆小也好,无用也罢,他真的做不到。

现在道歉也没用,肖淳肯定是不想再理自己了。

可临到死了,他们还要冷战吗?

于顾心里又伤心起来,眼看大火逐渐吞噬了整个房屋,连阁楼也一起卷进火海,他呆呆地看着,心里发苦,苦得他连眼睛鼻腔喉咙里都满是酸楚苦涩味了。

不知过了多久,老管家才揉摸着膝盖,慢慢道:“要查,一定要查。请夫人和少爷给我一些时间。”

骊夫人冷着脸不说话,仔细看,她其实是在恐惧,眼珠乱转,手指不断互相捏着。

杰少爷则坐在椅子里百无聊赖,手里撕扯着一个破布娃娃,道:“晚上我们要睡哪儿呢?”

花园里安静下来,清风拂过每一朵花,看似温柔,却又粗鲁地拽掉了那些脆弱的花瓣,踩进了泥土里。

肖淳捏着兜里的咒语,对那三人道:“杂物房可以作为临时休息的地方,收拾布置一下就行。”

那三人齐齐转头看来,面无表情,脸色是统一的青白。

肖淳道:“需要现在就收拾吗?总比睡在花园里好吧?”

杰少爷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晃了晃白嫩的小腿。

老管家道:“那就麻烦你们了。”

轰隆

远天似乎隐约响起了雷声,春光被乌云遮蔽,花园里黯然失色。

四人进了杂物房收拾,要说到底收拾什么,除了肖淳,没人清楚。

两个男人守在门口,一个小心看着窗外,一个小心盯着门缝。其实他们很想问问,之后该怎么办?照那意思,岂非根本不能动他们一家三口了?

可肖淳和于顾之间的气氛太古怪了,而肖淳又过于安静,他们竟都不敢开口。

于顾跟着肖淳在不大的房间里来回打转。

铁质的架子边,之前被肖淳无意拉拽下来的一袋花肥还静静躺在原地。肖淳盯着那袋肥料,脸色阴晴不定的,于顾低声道:“肖淳……”

肖淳没理他。

于顾抿了下唇,就见肖淳将铁架往后挪开了些,尽量让空间宽敞,又将角落横着的一张小桌子搬到房间中间,将上方摆满的工具箱拿开,擦净灰尘,翻找出防水布盖了上去。

于顾闷头找了两把板凳,统共也就两把了,他放在桌子旁边,问:“你想做什么?”

肖淳还是不说话。

于顾就感觉自己又要绷不住情绪了,他一把攥住了肖淳的手腕,偏头先看了眼守在门口的二人,压低声音急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你送死!”

肖淳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

于顾顿时有一种一拳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恳切地看着他:“谁也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别这样跟我说话,肖淳?”

肖淳一手按在防水布上,一手还被于顾紧攥着,道:“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换作是我,我也没办法眼睁睁看你去送死,总是会做点什么的。可我又能说什么呢?你把自己放在危险里的时候,我生气就是生气,不然呢?”

于顾一时说不出话来,嘴唇翕张几次,只好道:“那就不提那事了,好不好?”

肖淳低头:“我没提。”

“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

于顾凑近了,几乎是贴在肖淳脸前说话:“你既然知道,就不该这样对我。”

“我生气,我难受,我有什么办法?”肖淳眼睫微颤,“如果当时因为你踹了老管家一脚,就这样没了,你让我怎么办?我该怎么想?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我那是一时情急。”

“你情急合情合理,但我生气也同样合情合理。”肖淳再次抬眼,眼神带着点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