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顾思考了一下,在告诉肖淳和不告诉肖淳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上一轮的事和盘托出。总归这一关过去后,肖淳也会想起来。

肖淳早猜到了于顾获得特殊能力的原因,当时已震撼过,悲伤过,对关卡愤怒过,然而此时知道来龙去脉,心情仍是无法平复。

他长久地静默,系一只蝴蝶结系了很久,眼神放空地看着面前的玫瑰,那花瓣艳丽的不似真花的颜色,细想想,它吸饱了人的血液,以人肉为滋养,如此艳丽多情的样子,却再让人喜爱不起来了。它充满了诡谲和森然,每一根刺光是看着都仿佛能扎进人心里去,再拔不出来。

肖淳看着看着,突然被于顾扳住了肩膀,他回过头,眼角被于顾用手指温柔抹去。

这时候他才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之前为什么不说?”他哑声问。

于顾看着他:“没必要。”

“什么都是没必要。”肖淳眼泪顿时流得更凶了,是心疼,是无奈,也是无法言说的悲伤,“刚找到我的时候不提,后来也不提,每次都要我来问。你属牙膏的吗?挤一节吭一声?”

于顾只是温柔地看他:“过去了,不想你烦。”

“这是烦的问题吗?”

“那不然呢?”于顾这会儿倒是消气了,他觉得自己的心情很诡异,肖淳一为自己痛心,他就开心起来了,这样不好,但他控制不住,“说了也都是过去的事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话是这样说,是这样说没错,可肖淳心里难受。

他什么都不记得,于顾一个人扛着所有,不管是悲伤还是绝望,没有人替他分担。

他正要再说,就听于顾道:“你之前也是这样。”

肖淳一愣。

“总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扛着所有的问题,自己想解决办法,也不跟我们商量。”于顾道,“难受了,头疼了,总是不说。你看,这下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了。”

肖淳一时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有些愤怒了:“幼稚!这也是可以拿来比的事吗?”

“怎么不行呢?”于顾捧着他的脸,倾身过来吻他,“彼此彼此嘛。”

肖淳的反抗和挣扎被淹没在于顾温柔缠绵的亲吻里,当然本来也没有怎么反抗,他只是难受,这样的难受急需亲吻拥抱才能消解,于是两人就像在索求某种只有对方能给的解药,就这样蹲在玫瑰花丛里,不管不顾地热吻起来。

远处的人们看见了也作没看见,不如说,这种稍纵即逝的平静,倒是所有人都渴望拥有的。能有那么一瞬,众人或调侃或打趣,会心一笑,哪怕只有一瞬间能从这诡异压抑的关卡里挣脱出来,便也算片刻精神的自由。

洋房里,二楼的露台上,只行手里把玩着一只打火机,一手撑在栏杆上,幽深的视线落在下方,久久看着花园里接吻的二人。咔哒咔哒,打火机打开又合上,形成某种诡异的节奏。

露台里侧,“咕噜噜”滚动的玻璃弹珠声隐约响起,只行“咔哒”一下合上打火机,转身朝那声响处看去。他仍是那副懒散的面容,好像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视线所及,那声响竟是怕了般,戛然而止了。

“哥。”大力士能力者走进露台,道,“顺风耳说他们让中介带饭过来,还可以这样的吗?”

“为什么不可以?”只行打了个哈欠,将打火机丢进裤兜,“能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是人家的本事。”

“可是……”

“别急,还不到时候。”只行慢条斯理道,“关键的道具,要用在关键的地方。”

大力士皱了皱眉,想说咱们已经失去三个同伴了,可看只行那毫不在意的态度,他硬生生将话咽了下去,道:“知道了。”

*

到中午,中介准时抵达,肖淳等人帮着把饭菜装盘,骊夫人牵着孩子下楼时,就见中介等在大厅里,摘了帽子,恭敬地过来牵她的手背,做亲吻礼:“我美丽的夫人,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