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声清亮的马嘶声响起。乌骓马奔跑着从林间涉水而来,呼噜噜地喷着鼻息靠近,弯着前腿半跪下来,用湿润的鼻子蹭了蹭主人冰凉的手心。

“谢止渊,”云渺凑到他的耳边喊,“起来啦,该走啦。”

她拉一拉少年的手,很慢地,把手指扣进他的指缝间,掌心贴着掌心。陷在沉睡之中的少年闭着眼睛被她拉起来,被她扶着坐到马背上,靠在她的怀里,垂着脑袋,很快又不动了。

云渺双手环过他的身体,握住了缰绳,带着马背上的少年,策马奔跑在漫天花瓣的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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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们要去哪里?”

御史中丞府邸里,洛黎往窗外看出去,张望一圈,确定外面没有人,才拉好帘子,回过头来紧张兮兮问。

“他现在还在沉睡着,待在长安城里被发现就麻烦了,得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云渺揉了揉头发,“我想了好久,觉得还是坐船去淮西比较好。”

倘若三殿下还活着的消息传出去,那么皇长女就不再是唯一合适的皇储,作为天子的地位可能会受到质疑,而一些还在活动的北司宦官余党与反对公主登基的人就有借口趁机作乱。

所以云渺必须得带着谢止渊离开这里。

“我想办法安排你们搭上去淮西的大船。”洛黎拍一下手,从床底下的小木匣里翻出一包碎银子,不由分说地塞到云渺的手里,“这些都带在身上,路上肯定用得着。”

“多谢你,阿黎。”云渺拉一拉好友的手。

“没关系,阿渺。”洛黎也拉一拉她的手,接着眼泪汪汪地说,“等到三殿下醒来了,你们一定要回长安啊,我还要你回来陪我玩......”

“我们会回来的!”云渺用力点头。

次日清晨,御史中丞府里出来一辆马车,在城门洞开的时候查验过行牒,轱辘轱辘地往渭水而去。车厢里藏着一个裹着兜帽袍子的女孩,以及那个盖着大氅靠在她身边沉睡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