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她其实没有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姜游不算个好父亲,可他也不坏,她模糊的记忆里,他还会抱着她,给她讲些莫名其妙的故事。
“我还有一个遗愿,”姜游闭上了眼,他说:“替我去杀一个人,否则,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闻言,姜锦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她没有受过什么三纲五常的教导,却无师自通何谓以德报德。
听着尚带着稚气的声音问他,要杀的人是谁。姜游忽然又笑了,带起喉管里破风箱般支离破碎的喘气声。
她连为什么要杀人都没问。
他睁开眼,郑重地望着姜锦,一字一顿地道:“云州,裴焕君。”
见姜锦点头,认真记下,姜游眼中浓墨似的云翳堆叠,情绪晦暗不明。
他抬起胳膊,示意姜锦靠近些,旋即伸出手,粗砺的掌心在女孩儿的侧脸用力摩挲了一把。
姜锦甚至还没有感受到属于人的温度传来,几乎是转眼间,这只手已然擦过她的下颌,无力地坠下。
那时的愣怔,在两世后月明如水的今夜,姜锦依然可以清晰地记起。
那个落拓不羁的中年男子沉默寡言,唯独在他死前,同她漫无边际地说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