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的脚步声跟在自己的身后,姜锦步伐一顿。

然而裴临和她、和这件事情并没有什么牵连,她没有资格强硬地要求他做什么不做什么,是以也只能这样。

她告诉自己,反正哪怕她一个人,这路也是要走完的。

越往前,空气中甜腥的气味愈发浓重,姜锦的眉头扣得死紧,晦暗的山林中,她终于发现了异样的地方。

就在鸟雀惊起的方向,阴影里像是七零八落地散开了几座木框木箱似的东西。姜锦快步向前,却在看清了地上有什么之后,惊愕地大退几步。

她压住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的惊呼,瞳孔紧缩、手心微颤。

裴临亦跟了上来。

顺着姜锦的视线,他看到了满地狼藉……和大摊大摊凝固的血。

可连尸首都没有一具。

作者有话说:

? 第 26 章

本该和煦的春风好似锐剑出鞘, 割得人咽喉发紧。

凌霄望着血泊里倒下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是世上和她最亲近的人的血。

凌家世代经营着一家小镖局, 家中人口简单, 跟着一起走镖做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大家日日生活在一起, 和家人也没什么区别。

她是家中幺女,最受疼爱,却没有养成娇气的性子, 男儿能做的她要做,男儿不能做的她也要做。一寸长一寸强,走镖人惯用长兵,她也自小在父亲的亲手教导下学长-枪。

可她的长-枪早不知何时就脱了手,父亲为了保护她, 替她挡住了致命伤,双双滚落山坡。

夜色浓郁, 混乱的场面中, 劫镖的贼人一时无暇顾及这边的插曲。凌父死死捂住凌霄的嘴巴,不让她惊呼出声。

他的胸口, 鲜血正在汩汩地流,凌霄望着自己的父亲, 眼泪夺眶而出。

凌父攥着幺女的手腕, 手上的力气一点一点卸下, 他瞳孔涣散地看着凌霄,声音极低, 呼吸短促:“不……不要……不要报仇。”

凌霄恍然间没有听清, 她忍下仓皇的眼泪, 努力回握住父亲的手,压低了声音说:“阿耶,你……”

凌父望着她灵秀的眼睛,轻轻摇了摇头,话音断断续续,“走……是我、是我害了你……”

肺腑重伤,喉间鲜血漫溢,他再说不出来一句话,就这么阖上了眼。

凌霄却连俯首恸哭的时间都没有,她知道,等那些贼人在上面屠戮殆尽之后,也一定会再回来搜寻她这条漏网之鱼的。

她拖着伤腿,艰难地爬起来,在山间跌跌撞撞地找到了一处洞穴藏身。

凌霄不知道这里是否安全,贼人又是否会寻到此处,可她只能够走到这里了。

山洞里阴冷逼仄,她咬着自己的手背,无声地恸哭。

或许真的天无绝人之路,又或许贼人找到了她父亲,没注意少了个她。山坳间人声渐息,只有风依旧在猎猎地吹。

决堤的泪水永远没有风干的时候,凌霄却越来越清醒。

所谓镖局听着气派威风,实则也就是开门做买卖。若是山匪为劫财而来,他们甚至还来不及抵抗,又为何要下此死手?

除非,他们本就不是为财而来。

脑海中像有什么东西在不断地发出嗡鸣,凌霄几乎是手脚并用,顺着原路悄悄返回。

她心中仍抱有期望。

或许有谁还像她一样,拣了条性命……

只可惜,老天爷惯会开人玩笑。

“他奶奶的,还以为这么大动静,是劫了什么大买卖!就这破车,能送得起好东西?”

“怎么搞的,比被狗舔了还干净!”

哐似乎有人在踹东西。

“老大,咱回去吧,这漏我们是捡不上了。”

“呸,开年第一笔就空着手回去?你让我怎么跟兄弟们交代?”

世道不太平,占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