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确”一脚踹向方齐的下腹,顺势拉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裹了起来。
“你疯了?!”
女人满脸赤红, 望向方齐的双眸之中尽是不可置信。
方齐被她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的朝后倒去, 胳膊堪堪撑在床尾。
男人的头?低垂着,一头?乌发散乱开来,虚掩住他一半的脸。
今夜月色明亮,浮云散去,遗留一地月华,室内安静的只能依稀听见彼此轻浅的呼吸声。
“嗬”
在这?样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方齐倏地轻笑一声, 仿若寒蛇吐信。
“方确”不自觉裹紧了被子,将半张脸都藏了起来。
“你冷静点!别忘了我们的关系!”
方齐靠近的动?作迟钝了一瞬,随即,他便抬起头?, 双眸死死的钉在了“方确”的脸上。
“哦?”
男人那双血红色的双眸在黑夜之中显得愈发浓重,此刻还沾染了几分欲色。
“那你倒是告诉我, 我们, 是什么关系?”
光裸的脚踝泛起一阵寒意, 男人森白的指骨擦过皮肤的纹路,缓缓向上。
意外的, “方确”此时却镇静下来, 她垂下眸, 黑幽幽的瞳仁勾勒着方齐痴迷的眼。
“方齐”
这?种接触太?令人恶心了。
“我忘 ? 憂 ? 艸 ? 獨 ? 家 ? 付 ? 費 ?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摇曳的树影被夜风吹的散漫开来, 原本密不透风的枝桠也?被月色晒的几近透明, 此刻,它们温温柔柔的托起仍在树下酣睡的, 方确的脸。
方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站在一条长的望不到尽头?的河边,红色的河水堪堪漫过她的脚面,刺骨般的寒冷。
天?边泛起浓稠的霞云,紧接着,烈马悲壮的嘶鸣声划破长空。
方确惊的浑身?一颤,这?才回过神环顾四周,只见硝烟四起,遍地残骸。
厚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五感?,脚尖缓缓陷进湿软的泥土里,方确仓促间拔起双腿,向后倒退了几步。
嘶叫声刺耳,仿若临死前最?后的悲鸣,方确动?作迟钝的回过头?,视线在焦黑的地面摇晃,终于,落在了不远处一块突起的石头?上。
一杆长枪倾斜着插在那石头?旁,而那匹嘶鸣的烈马正半跪在那石块前,脖子低垂着向前拱起,不知道在用鼻子顶着什么。
方确紧咬住下牙,迟疑着抬起脚步,朝着那匹行?为诡异的马靠近。
她不知为何没有穿鞋,每走?一步,都仿佛直接踩在了那些早已被这?滔滔战火烧的焦黑的士兵身?上,脚下传来诡异的触感?。
见她靠近,原本焦躁的烈马倏地安静下来,不断供着石头?的鼻子也?如静止了一般不再动?作。
方确高高吊起的心也?在此刻稍稍放下了一些,她走?到那匹马身?边,抬起手,温柔的抚了抚它杂乱的鬃毛。
天?边的晚霞愈发的浓重,视线也?跟着昏暗下去,烈马乖巧的被方确抚摸了几下之后,便轻轻的拱了拱她的手,将她的目光带到了它面前的那块石头?上。
方才原本空无一物的石面,此时却突然凭空出现了一颗人头?。
与那颗人头?对?视的那一秒,密密麻麻的凉意从?头?顶钻入,直直贯通全身?筋脉。
那是王献的头?颅。
喉咙仿佛倏地被人紧紧攥住,吸入肺部的空气针扎一般在体内乱窜,方确始终没有移开视线。
王献被砍下头?颅时,应当是,死不瞑目。
男人的眉头?仍死死皱在一起,绷紧的嘴角溢出几道斑驳的血迹,一头?长发散乱脏污,像是被人毫不在意的撕扯过。
这?是……为什么?
她明明记得,上辈子记忆的最?后,王献不是平安回来了么?为什么现在又会以这?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