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未能及时告知陆将军城中埋伏，致将军身亡，此乃臣毕生之憾。

但陛下明鉴，归根结底错不在家父，只是如今是非对错，臣也无意追究。

若重来一次，臣宁愿从未见过陛下。

你我之间，就此诀别。

裴砚绝笔】

信纸从沈朝歌指间滑落。

“陛下……”

张太医小心翼翼开口。

“公子心脉受损，若能以千年人参吊命……”

“去取！”

沈朝歌猛地站起身。

“把国库里所有珍稀药材都取来！”

她转向宫女，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将她带下去，严加看管……”

“等，等他醒了再说……”

待所有人都退下，沈朝歌独自站在空荡的大殿里。

她弯腰捡起信纸，指尖抚过裴砚的字迹，那些笔画歪歪扭扭，显然是忍着剧痛写下的。

“裴砚……”

“是朕错了……”

她轻声呢喃，眼前浮现出他当年在公主府外抚琴的模样，那时春风拂过他的白衣，琴声清越动人。

她曾以为那是虚伪的做作，如今才明白，那是一个少年最真挚的倾慕。

第十章

沈朝歌缓缓走到龙床前。

裴砚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唯有唇边一点未擦净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目。

她伸手想碰触他的脸，却在即将触及的那一刻缩回手指。

“你不能死……裴砚……”

“朕还等着……”

话未说完，一滴温热的水珠落在裴砚脸上。

沈朝歌怔怔地看着那滴水痕，半晌才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眼泪。

“裴砚……”

她声音发颤。

“你睁开眼看一看朕……”

可那个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少年，这次却紧闭双眼，了无生气，

那时的她总带着恶意看他，认为他接近自己不过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所以对他尤为厌弃。

桃林初见后，他便总跟随在她的身后。

“殿下，裴公子又送东西来了。”

侍女捧着精致的食盒，小心翼翼道。

“说是城南新出的桂花糕……”

沈朝歌看着手中的书籍头也不抬。

“扔了。”

“可……这已是本月第十七次了……”

“本宫说的话听不懂吗？”

她漠然地视线落在了侍女身上，那没有一丝温度的视线吓得侍女慌忙收起糕点，扔进了泔水桶中。

站在院外的人瞧见里面的动作，眉眼间却不见丝毫恼怒。

“可是不合殿下口味？臣明日换一家……”

“裴砚！”

她冷声打断。

“别白费心思了，本宫就是嫁给街边乞丐，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那时的裴砚眸中闪过一抹伤心，却还是强趁着对她露出笑意，之后也还是一直追逐在她的身后，直到赐婚圣旨下来，她对他本来有所改观的态度瞬间变得越发恶劣。

哪怕有次在围猎场上他为了救自己受伤，沈朝歌也只会觉得是他蓄意设下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