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说:“你真是为了二百两,才跟我走的吗?”
“想必台吉带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买我今夜的吧。”
脱火赤觉得自己一直在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他问了她这么多问题,她却从来都没有正面回答他。
“台吉。”郁仪叫他,“不论他们承诺了你什么,都不要答应他。”
她没说他们是谁,可她的目光又是如此的锋锐。
“听不懂。”脱火赤为她倒酒,“今夜只饮酒。”
“娘娘已将公主出降,目的自然意在和谈,若台吉平添风波杀戮而一击不中,则必使得两国开战。台吉如今尚未统一北元,难道不怕首尾不顾吗?”郁仪看着他的眼睛,毫无惧色,“很多事,欲速则不达。”
脱火赤道:“你就如此甘愿认黄口小儿为主君吗?”
“不是认谁为君的事。”郁仪静静道,“今年,瓦剌部怕是不好过冬了吧。”
“张 蛧 ???????? : ?? ?? ?? . ?? ?? ?? ?? . ?? ?? ?? 濯狡诈,我必杀他。”脱火赤凝视郁仪,“他烧我粮草,此举将会饿死多少北元百姓,难道你们大齐人的命比我北元人的命更尊贵吗?”
郁仪说:“若瓦剌部挥师南下,将会死更多的人。”
她抬起眼睫,轻声道:“并非大齐百姓贵于北元百姓,而是数万人之命,重于百人。”
那一刻郁仪想,她终于一步步走到了这可悲的境遇里。
她开始给张濯的所作所为以合理化。
这不是她的偏袒,而是她从心里渐渐认同了这个观点。
不知是从何日开始,纵然她依然在坚持为每一个人请命,她的心都一日硬过一日。
她依然会为那些困厄的生命落泪,理智却已占了上风。
脱火赤自然猜不到她心中所想,他打量着郁仪,倏尔说:“你们大齐的主君并不赏识你,你如今才不过区区七品。若你为我做事,我必将比他们给你更多的东西,你愿不愿意?”
酒盏倒映着迷离摇荡的灯火,平恩郡主的脸似乎就在她的眼前浮现。
郁仪弯唇:“好啊,我当然愿意。”
脱火赤微微有些意外:“你难道不应该宁死不从吗?”
“我为何不从?”郁仪喝了一口酒,“我说了,我求名求财,唯利是图。”
脱火赤哈哈一笑,不去追问她话中真假,他举起酒杯示意,郁仪与他酒杯重重地碰在一起。
酒液飞溅,瓷杯相撞。
就在她举杯欲饮之际,她的目光透过窗户,轻轻飘向窗外。
一道青色的人影独自站在路边,目光如水般落在她脸上。
竟是张濯。
二人四目相对,郁仪看到了他眼中似有若无的忧郁与痛意。
郁仪收回目光,没有再看他。
酒已喝完,脱火赤道:“我一直住在这里,到我回北元前,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你给我所有的消息,只要对我有用,我都会给你重金,你意下如何?”
郁仪道:“我不要钱,我要你和我交换信息。”
她的目光坚定而清醒:“台吉可愿与我这女人做交易?”
脱火赤重重地靠在座椅上:“这才是你的目的,对吗?”
郁仪笑而不语。
“你想知道什么?”
郁仪道:“现在我还不能说。台吉不如先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脱火赤脸上的笑意渐渐变为了正色:“开马市。我要你们大齐和我北元在灵州和固原关都开马市,且要允许我们向你们购买铁器。”
马市不过是北元人向大齐贩卖马匹,而中原向北元贩卖粮食茶叶和铁器。
在宋时又被称作茶马互市。
太后迟迟没有答应脱火赤,正是因为担心北元人会因此而获得武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