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白元震,白元震眼前一亮,把郁仪让进衙门里:“苏舍人。”
张濯正在与几个大臣讨论田亩赋税的算法,一时没有觉察到这边。从郁仪这个角度看张濯,只见他眉心蹙起,听着那几名侍郎在沙盘与地图上勾勾画画。
张濯未曾开口说一个字,那些官员却越来越心虚,声音也越来越小。
直到张濯用笔在地图上某处圈了一个红圈:“而今各地税赋除了税银、棉绒、马草之外,还要上交漆、茶、蜡和弓、箭兵器等物。此地物产不丰,若全依照旧例,蔚州百姓便不得不拿粮食换银子,再拿银子买漆、茶等物上交户部。今年暂且免去这几项,只留棉绒与马草,税银如旧。”
身边几位侍郎小声道:“司礼监那边……”
“我去说。”张濯淡淡道,“你们照做就是了。”
他做事严密认真,说话又极能叫人信服。
白元震收回目光笑道:“张尚书可是我们户部的天,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能记住这样多的东西,不论是国策还是税制,他素来都是倒背如流的。自他来了户部,那几个老狐狸都夹着尾巴做人,根本看不出过去的嚣张样子。”
他为郁仪支了今年的赏银,又道:“你要和张大人说话吗,我可以为你去请。”
郁仪摆摆手说不打扰他公干了,想到了秦酌的木雕,不由又问:“张大人的桌子在哪,我有东西给他。”
白元震指了指不远处那张桌子:“张大人虽有自己办公的屋子,平日里大多坐在这。我这还有活,便不陪你过去了。”
郁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上前去,张濯的桌子摆在户部衙门的窗前,看上去和白元震他们的没有什么区别。他的笔墨文房也是户部衙门里大家一起用的那几种,若不是白元震刻意说,郁仪并不会联想到张濯身上。
桌上摊开了一本卷宗,上面是近十年来各州的赋税单,旁边放了一把算盘,算珠还没有归位。一支湖笔架在笔架上,维持着主人才离开的姿势。
清冷、素简,张濯此人,一直维持着这样一个寡淡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