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这番话来,余铮明显轻松了不少,身板都挺得更直了。
“相信有你在,大荣国不会再有灾荒之事,如今我功成身退,只想回老家去耕种养田,你若是想我了,就发一道诏书,我自会奔赴前来。”
余铮眸底带着一丝警戒,我恍然意识到,到了如今位高权重的地位,他怕自己走上爹爹的老路,宁愿趁早放权。
而我们的情意,早在厮杀中就消耗殆尽了。
高权之中,情爱最是不值钱。
倒不如垚垚相距,保留着最初那份简单纯粹的念想。
我收下了虎符,道:“好,你此去,一路顺风。”
他长出了一口气:“余家收养我,如今我也算报答了义父的养育之恩了。”
……
余铮辞官回乡,恢复了他的本姓,改名周铮。
每年他都会给我写一封信,介绍自己的近况,问候我的身体。
我作为摄政王,每日忙碌至极,为了放松休息,在府里养了几个容貌俊美的小厮。
五年后我生下一个儿子,刚满月便被皇上封为郡王,赐皇姓百里。
十五年后皇上退位,我儿子继位,成为新帝。
三年后他恢复本姓,大荣国改姓为余。
我交出执掌朝政之权,退位让贤,从此安心在摄政王府颐养天年。
往后几十年,我过得平安富足,除了风寒阴雨天双腿隐隐作痛,再无任何忧虑。
6.
路上我一直在思索接下来的举措。
爹爹过世,我已经孤身一人,唯一有牵连的便是爹爹的义子余铮。一想到他,过往十几年的情分便在胸口翻腾奔涌。
我相信余铮对余家的感情,可与谋逆大罪比起来,我不确定他会选择哪一方。
半个月后,我们赶到了北疆。
边塞的风锐利而狠烈,刮在脸上都刀割般生疼,沐风给了我一个斗篷,我却没披早晚要习惯这风的。
余铮在营帐里等着我们。
高大威武的男子,身上还披着甲胄,一派肃杀冷冽之意。见到我,他径直踏了一步,又生生扼住冲动,深深地看着我:“霜霜,你还好吗?”
相处十几年,我怎么可能看不懂他眼底的隐忍和思念?
可我从决定推翻百里氏开始,就已经把儿女情长斩断。
我低头:“劳义兄挂念了,霜霜一切安好。”
一声“义兄”把他唤回现实,余铮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苦笑了一声,轻声道:“人没事就好,你先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再从长计议。”
我死死盯着他,想从他眉眼中看清他的真实想法,但他半垂着眸,并不给我机会。
我便扮男装留在了军营之中,休养两天后,便以“余飞”的假身份成了余铮的副手,每日与将士们一起操练、出兵。
西凉族是边牧游族,骁勇善战,若是不将其彻底降服,恐怕北疆永无宁日。
而我的大计,需要西凉族的协助!
我一改往日稳扎稳打的风格,打仗策略变得激进冒进起来,从被动防守转为主动出击,几次先攻后退,佯退真攻,打了个西凉族措手不及。
余铮不满,道:“你这样风险太大,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全盘皆输,后果惨烈,你负担不起!”
我冷冷道:“属下做了完全的准备,不是一味的狂攻,若是战败,属下愿意提头来见!”
余铮:“……”
他无言了片刻,又放软了语气:“霜霜,我知道你心里有怨念,但两国交好是最好的结果,若我们强攻下西凉,战局混乱,又不知道毁多少城池,多少百姓沦为流民。”
我知道他经历过父母双亡的惨剧,心怀仁慈,不想无辜百姓遭受同样的灾难。
但只要百里氏在位一天,就会有无数贪官污吏贪昧粮食克扣银两,有无数百姓离乡背井,重蹈十五年前的覆辙!
我要反百里氏,不仅是因为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