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3)

蝶生一愣,脸上也不再是端着的笑容,有几分轻松流露,道:“抱歉,我多想了。”他摇了摇扇子,松下一口气。李琅玉这才注意到扇尾悬着一只塑编蜻蜓,栩栩如生,就是跟扇子不大配。

蝶生告诉他,这是自己跟四爷学的,他很擅长编这个。

程翰良会这个?李琅玉有点记不清,几乎没印象,但想了想两人窝在一起编蜻蜓的画面,倒是很有情趣。

蝶生又说:“四爷特别喜欢会唱戏的人,我当年在的那个戏班没落了,班主没钱,我也没地方去,幸亏遇到他,他问我可会唱《夜奔》,我就唱了几句,然后他便带我回来了。”

望家乡,去路遥。去路遥,望家乡。

这《夜奔》,被人唱过无数次,唯此一句最难唱,当年他稀里糊涂地跟着自己父亲学,始终不得奥义,如今虽然领悟了几分,却唱不出了。

李琅玉低敛着眉,看茶水表面上浮着的几片叶沫,一个个水圈互相碰撞,瓷杯在手中滞了许久,最后还是放下,不喝,走了。

他回到房间,拉上窗户准备再躺会儿,敲门声便“砰砰砰”地响起来。打开门发现是程翰良。

门缝只有一掌的距离,李琅玉抓着手柄堵在那里,沉默地凝视他。很有点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程翰良如果坚持进去,对方也没办法,然而他只是靠在门边,问:“还生气呢?”

“嗯。”李琅玉轻轻点头,不加掩饰。

程翰良笑了:“你这么坦诚,我也拿你没办法。想提什么要求你说?”

“不想戴那眼镜,太丑。”他一本正经道,眼角边上尽是可爱的孩子气。

“小兔崽子……”程翰良低声闷笑,忽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脑,“气消了就收拾下,晚上带你去黑吃黑。”

十年无梦到长安>>16

客房服务人员送来一套换洗衣物,李琅玉拣了件衬衫重新换上,程翰良让他今天穿得不用太过正式,花俏点更好,还给了他一条新领带,黑底带刺绣。李琅玉对着镜子整理领结,粉光油面得让他很不舒服。那晚的事情他确实恼了一阵,但气归气,他心里也有数,身在曹营百忍成金,这种小事犯不着计较。就不知今天晚上,程翰良带他去的又是什么刀山火海。

出发前,小叶意外地不在酒店,似乎被差去干事了,程翰良提前叫了车,朝“特若伊”舞厅的方向开去。在车里,程翰良拿出一个精巧礼盒,拆开后是枚男式胸针,他给李琅玉别在领带上,意味深长道:“晚上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冲动,只需信我。”李琅玉抚上那枚藏蓝镶钻胸针,若有所思。

“特若依”是一座建在水上的娱乐舞厅,背后老板是个叫“秦佰”的人,据说跟黑道有点联系。程翰良很多年不在广州,猴子虾蟹全都爬出头来,水至清则无鱼,他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触及底线暂可不管,但这个秦佰以经营舞厅为名,实际上干的是暗娼卖淫。放眼下环境,此类业务比比皆是,官商之间明严暗松,各让一步,李琅玉不知他为何这时打起这出头鸟。

“其实是受冯尚元所托。”程翰良似猜出他心中所想。

李琅玉好奇问:“跟冯家有什么关系?”

“是他儿子。冯家在广州这边的货运监管是交给冯乾来办的,我前几日接了个电话,冯乾惹了点事情,被那秦佰扣下了,让我帮帮忙。”

“有了新恩忘旧仇,他们有求于人倒是热情的紧。”李琅玉歪头轻笑。

程翰良不置可否:“别人看你不顺眼,却又不得不欠你人情,这叫技高一筹。学着点。”

二人下车后来到舞厅三层,秦佰已经在那等待多时。门口楼梯上都是穿黑服戴墨镜的保镖打手,屋里也有几个。李琅玉一进门便闻见吞云吐雾的刺鼻味,冯乾被两人按趴在地上,鼻青脸肿,受了点教训,一见到程翰良,便急声大喊:“程叔叔,救我!救我!”

程翰良在秦佰对面坐下,悠闲道:“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侄子,冯少爷别乱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