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李鸣玉偷偷递给了我一包汽水糖,是他用零花钱买的。

我没有接过,冷脸拒绝了他。

我半晌才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吗?”

李鸣玉摇摇头,小声说:“不知道,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很清澈。

我忽然意识到,那时的李鸣玉其实并不明白什么叫偏爱,也不懂我情绪的源头。他所能做的,只是在我难过的时候靠近我,努力去缝补我破烂的情绪。

为什么十一岁的时候,我不愿意问问他呢?

“哥哥,”李鸣玉忽然无措地问,“你哭了……”

我别过脸,胡乱在枕头上蹭了两下,结果听见李鸣玉抽泣的声音,这才发现他居然也掉了眼泪,他抹着眼睛说:“你一哭我也想哭,怎么办……”

我一下乐了,忍不住笑起来,方才酸涩的情绪顿时散了个干净,我捏住他鼻子:“你哭什么啊?不许哭了,睡觉。”

李鸣玉不得不张嘴呼吸,眼泪憋了回去,“哦”了一声。他忘性大,抱着我没一会儿就睡了。

5

第二天放学,我按照约定等着他放学一起走。

按照先前的记忆发展,这个时候的李鸣玉还在被小混混欺负。果不其然,在经过巷口的时候,两个小混混拦下了我们。

黄毛搓了搓眼睛:“老大,我近视严重了,现在看人都重影了。”

“傻鸟!”老大猛地敲了他的头,“这是俩人!”

“哦,”黄毛点点头,迷茫地问,“哪个是李青序来着?”

老大无语地再次敲了他的脑袋:“不会都要啊,怎么不知道变通!蠢货!”

黄毛恍然大悟,朝我们伸出手:“快点,五块钱,不要自讨苦头!”

小时候觉得校外的混混很可怕,手臂有文身,顶着彩色的头发,叼着烟看过来的时候,我连对视都不敢。但二十岁的时候再审视,却发现他们也不过小孩,刚上初中的年纪而已,并不那么可怕。

“哥……”

李鸣玉害怕地捏紧了我的手,见我掏出了一根棍子,整个人都傻了。

我拿着棍子狠狠砸向他的腿,黄毛毫无防备,差点直接跪下了,抱着腿眼泪都出来了。我又拿着棍子指着他们老大:“你也要试试吗?”

“操你妈的,敢揍我的人!”老大怒上心头,猛地抢过我的棍子,高高举起时,旁边突然传来了警察的吼声。

“干什么的!”

6

我提前打了110,说学校附近有人寻衅滋事。

那老大显然更委屈,然而我一口咬死是他动的手,我和李鸣玉看起来弱小无助,黄毛他们看起来更叛逆,再加上没有监控,警察自然对我们更偏向一点。

最后教育了一番,黄毛他们答应不会再找事,这才放我们走。

“哥哥,”李鸣玉惊叹地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你好帅啊!”

我难免有些飘,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难得有了当哥哥的伟岸感:“厉害吗?”

“厉害,”李鸣玉很崇拜地说,“太厉害了!”

我更加飘了,走了段路才忽然想起来问:“他们是不是一直问你要钱?”

李鸣玉犹豫了会儿,才点点头。

“为什么不早和我说?”

李鸣玉罕见地躲闪眼神他是因为我才受欺负,却不肯对我说实情。这点倒是和长大了的他一模一样。

我突然捏着他的脸扯了扯,凶巴巴地说:“下次有这种事要和我说,知道了吗?小鱼。”

李鸣玉的脸被我掐红了,但还是好看,他可怜兮兮地点点头:“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有蝉鸣,槐树叶摇晃,李鸣玉拉着我的手,忽然小声说:“哥哥,你好好。”

明明刚才还掐了他的脸,他真是一点都不记仇。

我没有回应他,只是挠了挠他的手心,沿着路往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