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身姿曼妙的戏子正娓娓唱着风月,声音婉转如夜莺,李清寒坐在台下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着。
一曲罢,戏子走下台来,她姣好的面容抹了红妆,头上的玉冠珠翠碰得叮当响,在李清寒面前福了福身。
“戏还是老样子,唱得不错。”李清寒赞道。
“陛下怎么有空光临满月居了,莫不是朝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她浅浅勾唇,笑得嫣然。
满月居的头牌云香,以美貌和唱功闻名京城,可没人知道她曾经出身勾栏,是李清寒给了她第二次生命,让她摆脱妓的身份,掌管满月居,为李清寒收集天下情报。
“幺蛾子没有,只是多年未曾参与民间的灯会,有些想念罢了。”
云香抬眼看向李清寒背后的男人,那人一身漆黑,半遮着脸,只露出一双苍青色的丹凤眼。
“往年见陛下都是独身一人前来,今日怎么还带了护卫。”
李清寒笑道:“这是朕的暗卫,往年他也在,不过匿于暗处,你们都看不见罢了。”
云香讶异地看着他:“难怪陛下总敢独自出宫,原来是有高手当暗卫,云香自认武功也不差,却是未曾察觉到此人的气息。”
“朕的暗卫,自然非等闲之辈。”李清寒的话语里带了一丝骄傲的意味。
“那陛下为何今日让他现形了?”
李清寒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椅侧,眼底浮现出让人猜不透的情绪:“大概……是觉得今年格外寂寥,需要有人陪朕一起看烟火。”
云香用袖子掩唇笑道:“陛下放着我这个京城第一美人不要,让暗卫陪着看灯会,还真是……”
“真是什么?”
云香叹息道:“还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呐。”
李清寒愣了一下,雕花镂空的窗外,突然绽开一阵烟花,李清寒匆匆起身:“朕该走了。”
看着李清寒和暗鸦离开的背影,云香苦笑一声,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美目中的失落。
京城的灯会在入夜时分开始,满大街的行人都围在甦江桥上,各式各样的花灯悬挂,五光十色映在江面上,一轮皎月悬挂在夜幕中,无暇的月光柔和地洒落江面,晚风吹拂过,波光粼粼,烟火绽放在天际,抖落下无数星辰,连最深处最漆黑的巷子都照亮了。
“你也许久未曾见过这般景色了吧?”李清寒的目光比往日柔和了不少,唇边勾起一个很浅的笑容。
风吹起暗鸦鬓角的碎发,那一袭黑衣在灯火中无处藏匿,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在人世间的存在如此鲜明。
烟火过后,甦江岸边依旧热闹,李清寒买了两根糖葫芦串,一根递给暗鸦。
“谢陛下。”暗鸦有些手足无措的地接过,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吃。
李清寒却已经先一步咬开冰糖,嚼碎了山楂,他的余光瞥向暗鸦:“吃啊,愣着干嘛。”
“…属下这就吃。”一颗糖葫芦入口,甜意从味蕾绽开来。
“甜么?”
“甜。”暗鸦诚实地回答。
远处的小贩吆喝着卖同心锁,周围的眷侣携手款款走过,李清寒不知想到什么,忽然问他:“暗鸦,若你并非暗卫,是否也会如他们一样和寻常女子成家?”
“属下不会,属下的命是陛下给的,只为陛下而活。”
李清寒没说话,只是微微勾唇。
“……那陛下呢?”也许是甦江上绽放的烟火太美,让他短暂地忘记了那些礼仪尊卑,暗鸦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问,“陛下可曾想过和谁长相厮守?”
料想不到暗鸦会这么问,李清寒顿时愣住了,他眯了眯眼,远处的灯火溃散成点点光晕:“朕……”他的话戛然而止。
良久,才听他缓缓开口:“不需要那些。”
“那陛下需要什么?”暗鸦认真地问。
李清寒看着手里剩下的糖葫芦:“朕只需要对朕忠诚的人。”
“属下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