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心下已是不耐烦,皮笑肉不笑道:“祝姑娘,麻烦你配合府衙办事。”
祝婉放下手里的状纸,缓缓站起身,而后高声道:“半个月前,刘家村有一名妇人前来府衙状告她的丈夫刘驰。
“刘驰在府衙担任衙役,刘氏以为府衙能够为她讨回一个公道,所以老老实实跟着冯师爷进了府衙。
“结果一进府衙,连崔府尊的面都没见到,刘氏就先受了二十大板。三日后,刘氏身亡,此案也不了了之。
“冯师爷看都没看我写的状词,就说有事情要询问我。莫非是想要把对付刘氏的那一套,也用在我的身上!”
周围围观的老百姓顿时发出惊呼声。
刘氏的案子被府衙压了下来,绝大多数平头老百姓都没听说过此事。
如今听了祝婉的话,不少人看向冯师爷的眼神都开始变得古怪。
冯师爷暗骂一声“坏了”,没想到祝婉年纪轻轻,口齿如此伶俐,居然没有上套。
他只得搬出《刑统》,表示女儿状告父亲,就是得坐牢的。
祝婉道:“《刑统》里确实是有这么一条规矩,但府衙办案,还未开堂,怎么能将原告收监呢?冯师爷只管放心,待此案结束,我自会乖乖进入牢房里受刑。”
冯师爷不耐烦了,也不打算再跟祝婉废话。
他朝衙役比了个手势。
结果衙役才刚迈步上前,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哎呦,我的钱袋子怎么破了。”
哗啦啦响声不断,满满一袋子铜板滑落一地,滚得到处都是。
原本围观看热闹的老百姓瞬间乱了起来。
也不知是意外还是无意,有很多铜板都朝衙役所在的方向滚了过去。
人群散开,有不少人都追着去捡铜板,推搡之间,衙役被人群阻隔。
祝婉看到有人在向自己打手势,立刻道:“冯师爷,我明日一早会准时来府衙候审的,还请您放心。”
说罢,也不给冯师爷任何开口的机会,绕开那些蹲下身捡铜板的老百姓,提着裙摆跑出了人群。
“哎哎”
冯师爷哎了两声,却只能看到祝婉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没能完成崔知府交代给他的事情,冯师爷更气了。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和父亲、宗族反目的弱女子,在这苍州城里,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跑了就跑了吧。
反正只要她还想继续状告,明日一早就会再次出现,到时一定不能再让她跑掉。
看着还在到处捡铜板的老百姓,冯师爷狠狠一咬牙,对那两名不知道是要去追祝婉,还是要蹲下来捡铜板的衙役道:“去传唤被告!”
……
邹天翊受到传唤的时候,他正在府中责问祝婉院子里的下人。
当得知了祝婉击鼓鸣冤的消息后,邹天翊脑子“嗡”地一声,整个人险些撅了过去。
邹天翊用手扶着桌子,剧烈喘息了几下,气得牙关紧咬:“她疯了。祝婉一定是疯了。”
就连另一位当事人,祝族长也觉得祝婉是得了失心疯。
“家门不幸啊,祝氏宗族出了祝婉这样的姑娘家,以后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不管邹天翊和祝昌的心里有多少恼怒怨愤,面对衙门的传唤,他们也不敢推辞,纷纷表示明日一定会准时过去。
邹天翊悄悄给衙役塞了一块银子,询问府尊大人对此案的态度。
衙役掂了掂银子的重量,满意地笑了:“邹老爷放心吧,崔府尊最重规矩了。您听说过前段时间刘氏的案子吧?”
邹天翊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另一边,祝族长也从衙役口中问到了崔府尊的态度,心下大定。
有崔府尊偏袒,祝婉一个小姑娘,在这苍州城里还能翻了天不成?
……
多亏了他们对祝婉的轻视,让他们根本就没在意过祝婉的行踪,这大大方便了祝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