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听不到人声,郁仪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时间,她轻轻推了推头顶的盖子,似乎是被压了重物,根本推不开。
这样的动静惊动了周围的人,一个人走到缸边搬开压在盖子上的石头,将盖子掀开。
骤然的光亮退去后,郁仪才眯着眼睛看向头顶。
天色将明未明,是她平时到紫禁城里当值时出门的时辰。
此刻站在旁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留着络腮胡子看不清面容,一双眼睛却分外锐利。
郁仪知道,这个人是那盐贩子的随从,也就是他无声无息地躲在自己身后将自己打晕过去。
“我想喝水。”郁仪道。
她在试探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
这个男人沉默地掏出一个水囊递给她,郁仪接过后喝了几口,又还了回去。
“不怕有毒?”这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骤然让郁仪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你若想杀我,早便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她抱着膝盖坐在盐缸里,整个人看上去分外纤弱,“你既不杀我,那就说明我活着是有益于你的,你自然也不会太为难我。”
那人听闻此言,说了声:“有意思。”然后仰头将水囊中剩下的水都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
也正是此时,郁仪看到这个男人的手臂上竟然有一处黥痕。
有了些年月,黥痕已然斑驳模糊,上面纵横着疤痕,显然是这个男人想要除掉这处黥痕而不得,疤痕却是新留下的。
他曾经犯过罪,应该在狱中关了不少的年岁。
如此一来便也能想得通,为何此人明明高大壮硕,却只能做这不入流的绑匪勾当。
“我的腿酸了,我能出去吗?”她进一步试探他。
这个男人露出警惕的神色,郁仪平淡道:“我要方便一下。”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对着她伸出手:“我拉你出来。”
郁仪借着他的力气从盐缸里跳了出来,这时才发觉这里竟然只有她和这个男人。
旁边停着一辆马车,显然他将会把她通过这辆马车带出京师。
郁仪向一旁的树后走去,身后,那个男人冷冷道:“别耍花招,不然我可以在十步外取走你的性命。”
说罢他捡起地上的一粒石子,用了几分巧劲,石子脱手而出,树上的一只麻雀就这样被他给击落了下来。
郁仪没说话,走到一棵树后面,片刻后又走回他面前:“好了。”
男人见她乖觉,又对自己的武艺比较自信,于是没有把她重新装回那口盐缸里。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胡饼,塞进她手里:“吃吧,没毒。”
这里应该是在雁回山中,附近的溪流并不湍急。
在这秋日清冷的早晨,空气里带着露水与树木的清香。
郁仪吃了两口冷硬的胡饼,心里一直在想对策。
走出雁回山便等于走出了京师,雁回山下的关隘不多,守备们几乎给了银子,连查都不会查验就会放行。
到那时,她便是插翅也难逃了。
不能离开雁回山,哪怕在山中逗留数日,秋日里也可以采集野果充饥。
若是被他带出了山,那便真的要人为刀俎了。
她试探着对那个男人道:“听口音,你应该是扬州人吧。”
男人凝视她道:“别耍花招,这些与你无关。”
郁仪不理他,自顾道:“我母亲也是扬州人,所以听你说话的口音总觉得亲近。”
这男人才离开大牢不久,又急于除去身上的黥痕,显然也以此而不齿。
这样一道黥痕,必然让他在生活中处处掣肘,处处受人排挤,不然他必然不会想要将其除掉。
那么这样的人,自然也在生活中未曾得到关怀与亲近。
果然,这个男人沉默下来,虽然没有回答她的话,却显然没有排斥。
郁仪便继续道:“还记得扬州有个馆子名叫绿竹,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