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清冷的秋日早晨,岸上那个浑身湿透的女孩子,眼底流淌出的满是坚韧与顽强。

张濯握住她的手也爬上了堤岸。

他们两个人并肩躺在枯黄的秋草中喘息良久。

那把匕首被白浪彻底吞噬在了河水深处。

张濯从怀中掏出用油纸包裹着的花火,却被郁仪按住了胳膊。

“我担心他们还有同伙在附近,我们现在点燃花火,若他们的同伙赶到,只怕我们在劫难逃。”

她抬起眼睫:“听我一次,显清。”

张濯蓦地笑了:“你啊。”

他抬起一只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似乎是为了躲避日光的照晒。

“既然这么叫了,可不许再改口了。”他又轻道。

郁仪坐直身子:“自然是不会改的。”

日光焚金,光华普照。

张濯的唇角勾起:“你的小字是叫窈窈?”

“嗯。”郁仪平声道,“我母亲起的。”

他轻轻把挡住双眼的手放下来:“欲为万里赠,杳杳山水隔?”

“不是。”郁仪道,“是‘至道之精,窈窈冥冥’的窈窈。”

这一句取自庄子,意思是道之所在,高深玄妙。

所谓窈窈,便是高深的意思。

“凡人见这字,总会想到‘窈窕淑女’上去。”张濯道,“你母亲是不同凡响的人。”

“她喜欢看书。那时候她已经不大看过去常看的经史子集了,但是她还是想从那些书里为我选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她送给我的,除了生命之外,最珍贵的礼物。”

不能忘的东西太多了。这一生能与她有情感纠葛的人又太少了。

所以她来到了紫禁城,依然没有改掉自己过去的名字。

当年在扬州时,平恩郡主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过她的真名,所以别人都只知道她小字叫窈窈。

张濯亦坐直身子,擦燃火石,点起一堆篝火,好让他们两人尽快烤干衣物。

两人一左一右对着篝火坐着,良久都没有再说话。

郁仪突然站起身,走到张濯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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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苗噼啪燃烧的声音里,她说:“你受伤了吗,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张濯摇头:“不曾。”

郁仪指着他的衣服,上面洇开一圈淡淡的血痕:“撒谎。”

她的发丝不滴水了,人也恢复了一些力气:“让我瞧瞧。”

张濯握住她的手:“下山要紧,我不碍事。”

他便是这样一个,就算是死,也要嘴硬的人。

他要松开她的手,郁仪又反握回去,张濯用了两分力气想要挣脱,郁仪却又不肯。

到底是张濯先认输了,他总是害怕会弄疼她。

“将我方才讲的话都忘了,可好?”他同她商量。

“不好。”郁仪毫不留情地回绝,“君子理应一言九鼎。”

“我不是君子。”张濯正色道,“你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郁仪说:“你若不是君子,那我就更不会听你的话了。”

张濯被她气笑了:“伶牙俐齿。”

他分明没有回答郁仪那个关于“喜欢还是不喜欢”的问题,她却好像早已将答案了然于胸。

是他对她太宽纵。

也是他从来没有忍心真的拒绝过她。

“雁回山下有农舍,我们只要下了山就能找到歇脚的地方。”郁仪道,“到了那时候,我们就安全了。”

她站起身,张濯也随着她站起身。

郁仪将篝火用河泥压灭,两个人便一起沿着河水向山下走去。

“方才那个人,你认得他,是吗?”

“嗯。”郁仪不知道该如何为他定义,“他喜欢我母亲。”

这个故事太漫长,郁仪用最简单的方式讲给张濯听:“他为了给我母亲赎身,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