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有人要来。”郁仪道,“我们一道做几个菜。”

檐下挂起了红灯笼,看着很是喜庆。

郁仪忙着和白檀一起把屋子扫了一遍,又把几口水缸都装满。

“这是给你买的新衣服。”郁仪把一个包袱递给白檀,“过年了,穿得喜庆些。”

白檀原本感动得不行,拆开包袱显然愣了一下。

“不好看吗?”郁仪凑上前,把那条正红的裙子举起来,在白檀身上比了比,“真好看。”

白檀说:“这衣服看上去是给新娘子回门时穿的……”

郁仪疑惑地嗯了声:“我看见的时候就觉得很衬你。”

白檀只好默默收下:“谢谢主子。”

等到了除夕夜,孟司记先带着嘉善来了,她一并带了自己做的腊肉和腌菜。嘉善有些怕生,好在郁仪也不是什么外人,郁仪从柜子里翻出鲁班锁来给她解闷玩。

不多时秦酌也到了,他拎了两壶酒,说是他自己酿的。

见了嘉善还掏了个红包给她。

饭菜摆上了桌,却不见了白檀,郁仪在厨房里找到了她:“去吃饭啊。”

白檀啊了声:“今天都是主子们在……”

“都是朋友。”郁仪说,“你来和我们一起吃。”

白檀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席间时,秦酌大大方方地招呼她:“这条裙子真好看,一看就是苏给事的眼光。”

郁仪惊讶:“你怎么看出来的?”

秦酌啧了声:“因为你看上去就不太像是会买衣服的。”

郁仪看向孟司记:“不好看吗?”

孟司记笑吟吟:“好看。”

子时之后,肴核既尽。

秦酌喝多了两杯,说了两遍想给嘉善做义父。

郁仪在桌下拽他的袖子:“小声点。”

秦酌说:“我坦坦荡荡,为什么要小声点?”

孟司记说:“你让他说,醉鬼的话拦不住。”

秦酌一听,立刻反问:“谁是醉鬼?”

孟司记:“松卿是醉鬼。”

秦酌醉眼迷离:“谁是松卿?”

孟司记:“醉鬼是松卿。”

郁仪和白檀在一边忍俊不禁,白檀掩唇笑说:“孟姐姐平日里温声细语,如今遇见了秦公子,算是有理说不清了。”

郁仪好说歹说把他们送出了门,秦酌的小厮来把他接了回去,郁仪送孟司记和嘉善走到巷口。

“你带着嘉善,还习惯吗?”郁仪轻声道,“嘉善她爹前阵子在晋安坊里找她,不晓得现在退却了没有。”

孟司记摸了摸女儿的头发:“既选择了这条路,便是刀山火海也奈何不了我。”

郁仪笑笑:“有盼头就已经很好了。”

她们正说着话,孟司记的目光便落在了巷子口。

在红灯笼照不到的阴影里,一个人正静静地站在那。

他侧身靠着墙站着,微微仰着下颌,好像是在看月亮。

银白的光照在张濯的鼻骨上,余下的五官仍旧藏在阴影里。

这个距离理应是听不到她们二人讲话的。

孟司记收回目光,低声说:“你们……”

她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郁仪坦然一笑:“是的。我们在一起了。”

郁仪这个女孩子,有着坦荡又纯粹的心思,这样的关系本不好对外人提起,因而孟司记甚至有些惊讶于她的坦诚。

她们走至张濯身边,张濯循声看来,见是她们两人一起,一时间犹豫着该不该避嫌。

“我离得不远了,走过这条巷子就是了。”孟青月温声笑道。

言罢她看向张濯:“我把她交给你啦。”

今日的孟司记难得带了些俏皮。

张濯看向郁仪,郁仪对着他眨了眨眼睛。

“好。”张濯正色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真是个连月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