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啧了一声:“傅次辅这回只怕要和高世逢硬碰上了,高掌印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郑合敬他是一定要护到底的。若傅次辅真要拿人,你不是给高掌印打嘴巴吗?”
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郁仪眉心皱了起来,傅昭文也是个有名的倔老头,非得分个是非对错不可,尤其是这种刑讯逼供造成的冤狱,他必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可高世逢岂是好相与的?
这些年他追随太后,俨然如同内相一般。
别说是动他的人,即便是有人多弹劾一二,他也要与人好好论一论长短。
见郁仪认真思索起来,许奚不由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过去我和你一样古道热肠,恨不得烧干了自己。现在才知道那是最傻的事,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你帮得越多越容易陷进去。官场上,能把自己撇多干净就撇多干净。能者多劳,多劳就多错。如今我便信奉那唯一一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许奚一口气说完这些,猛地顿了一下,然后啧了声:“你看,我现在就是在多管闲事。”
他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你自己瞧着办吧。”
他将手里的卷宗撂下:“我说了这案子全归你管,我可是不能再插手了。”
说罢许奚起身便走,一路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走了回来:“对了,我还要告诉你,别小瞧了郑合敬,他可是娘娘的心腹。”
许奚如此反复几次、左右矛盾,郁仪听罢笑道:“谢谢你,许御史。”
“谢我?”许奚道,“谢我做什么,我说了我是绝不会帮你的。”
郁仪点了点头:“我只是想谢你。”
“莫名其妙。”许奚哼了一声,“我走了。”
这一回他倒是真的走了。
郁仪坐回桌前翻看着卷宗,登闻鼓的声音渐渐停了,看来是太后命人把顾氏郎主请走了。
她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白檀会跟着顾氏郎主一起面见太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白檀会将阿日娜公主的身份大白于天下。为了体现真实性,郁仪还教了她几句北元话。
而那一刻,祁瞻徇就会骤然想起,在为脱火赤接风洗尘的宴会上,他亲眼看见脱火赤与阿日娜在翠微湖边私下往来的画面。
什么都有可能是虚的,偏偏亲眼见到的一定是真的。
到了那时候,祁瞻徇就成了她最有用的助力。
如此就足以给梁王定罪。
若真到了这一步,赵公绥最后的依靠便彻底坍塌了,除掉他或许只是时间问题。
郁仪翻着手中的卷宗,心中却很平静。
她已经在学着收敛起自己的冒失与莽撞,成为一个思虑缜密的人。
郁仪想,或许她已经被不可逆转地改变了。
某一刻,她也觉得有些惋惜,但更多的是释然与欣慰。
她觉得自己做得比过去更好。替无罪的人伸冤,替无辜的人报仇。
她依然沿着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向前走。
吃过午饭,郁仪听到外头有些喧闹,一问才知,太后命人查抄了梁王的府邸,梁王本人也被关进了宗人府,阿日娜正在受审。
事情唯有闹到这一步,才终于能够摆到台面上来,何尝不是一种可悲呢?
后来听说脱火赤本人也被问及此事,他咬定了自己对此一无所知,说全是阿日娜一人的主意。有人问他阿日娜到底是不是他的亲妹妹,脱火赤道:“我父王有数不清的女人,我自然有数不清的兄弟姐妹。或许是她谎报身份,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吧。”
一句话便否定了阿日娜的身份。
祁瞻徇知道他说谎了,但此刻两国正在邦交的关键时期,有些事也只能装作不知,所以将一切事都了结在阿日娜身上是最合适的。
纵然阿日娜在狱中几次翻供,想要面见太后和皇帝,都无济于事。
“赐她白绫吧,她既然嫁到了大齐,便按大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