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颠,怎么雕得下去啊?”梵塔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螳螂的手臂相当有力,一只手就能轻易驾驭山道急转弯。
“打磨修型,没在雕。人偶的嘴唇做太薄了,法相刻薄,不合适。”林乐一一路上都在雕琢涅槃火的玉面,看得出来是真心喜欢,因此不惜代价也要夺到手。
“进山之后天色变暗了。”梵塔的墨镜上倒映着窗外逐渐诡异的风貌,两侧乔木的枝桠扭曲得像烧焦的人手,叶片背面浮现硫磺灼烧出的锈斑。
他摘掉墨镜,窗外阴沉沉的,云层肮脏,像要下一场臭雨。
突然一个急刹车,林乐一突然放下手里的活儿,直起上半身,隔着挡风玻璃警觉张望。
小道正前方站着一头白牛,牛的脖子上环刻了一圈红线,红线之上的牛头眉心有个红点,有些腐烂了,眼睛发灰僵白,嘴也没在反刍嚼动,可四肢却正常行走,就像把一个剁下来的牛头重新接到牛身上去似的。
“牲畜拦路,不吉利。”林乐一掐指轻念,“阴阳开路,百兽遁藏,乾坤借法,生灵避让。”
白牛僵硬地走开了。
“小神棍……你是有点东西。”梵塔直视前方,挂挡继续前行。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载音响突然自己启动了,发出嘈杂的噪音,嘶嘶啦啦的杂音中隐约有乐曲起伏,林乐一把耳朵贴到音响口听:“怪叫声,听不清。”
梵塔侧耳听了一会儿:“女人的歌声。”他能听到的频率范围比林乐一多一点,“你同桌住在这种受诅咒的环境,很可疑啊。她会跳巫舞,把你骗进村里杀了也不奇怪吧?”
林乐一支着头靠在车窗边:“杀我干嘛啊。”
“想杀你的人不在少数。”梵塔点燃一根蓝烟叶叼在唇边,打开窗户弹掉烟灰,窗外涌进一股热浪。
“我上课睡觉的时候她随便抄起个什么都能把我捶死。根本用不着大费周章骗我过来。”
路上偶尔能看见一两个村民,坐在道边搓衣服,把脏衣服埋进发红的土灰里捶打,提起来抖掉灰尘,就能把衣服上的汗渍清除掉了,布料也恢复干爽。
两个洗衣服的女人边干活边聊天,梵塔放慢车速,林乐一凑近了仔细听,说的是方言,听不懂。轩正也对他说过自己家乡方言,差不多就是这样的腔调。
梵塔却说:“她们在讨论去山沟采药的事。”
“你怎么听得懂?”
“很奇怪,她们说的是畸体的语言。而且是福夏沙漠地区的口音。”梵塔说,“她们是地道的人类,这座山也不是新旧世界重合点,这种语言是怎么流通起来的?”
几个扛着镰刀的男人从道边经过,三三两两说笑着,林乐一听得出来他们说的就是中文,只是口音浓重而已。说的是,村里有喜事,村长正在亲自布置。
这地方,男女口音居然不一样。
车再向深处开,反而看不见什么人影了,天色渐暗,几乎入了夜,山里响起鹧鸪的叫声。
梵塔打开前照灯,灯亮的一瞬间,道路尽头突然出现了八个猩红的人影,八位窈窕女子各站一方,身穿血红嫁衣,盖头遮面,露出一点下巴,戴着银色面具。
两人都绷紧精神,林乐一摸出黄表纸,抿湿毛笔准备应对,可车开到近前,才看出挡路的是八道石柱,用红泥抹平表面,远看艳红如血,八道柱子各擎一方,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天空。
“停车看看。”
车停在天柱下,打开车门便被闷热的干风扑了一脸灰土,林乐一下车抚摸石柱表面的红泥,已经风化成了石皮,用指甲抠不掉,沾了一手红土。
天柱之间的石砌栅栏刚好无法容纳汽车通过,再想深入就只能背上行李徒步了。
林乐一拍了拍手上的红土:“这地方凶险。红泥里面裹黄纸,咒封生魂,镇在这底下。厉鬼镇村,还不知道里面封着什么东西呢。要不是和轩正熟悉,我真要以为她拐我进来当祭品了。早知道请我大哥一同过来多好。”
“还进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