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直直往下坠去,如同跌落进黑暗深渊。千斤重石仿佛绑住他的脚踝,更有人沉甸甸压在他的身上,扯住他不断挣扎的手臂,摁住他.. ...死死把他湿漉漉的侧脸压在冰凉甲板上。
贪婪而急促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就在他青筋绷起的颈间。很多手按住他...粗喘声,野兽咆哮声接连响起,不远处涌起一波波海浪;人鱼粗喘间的胸腔低音不断灌入他痛苦挣扎间的耳中。一轮明亮的满月已经出现在天上;而当这一切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还是漆黑的;那轮月亮还在黑暗的云层之后。
那个晚上他被船员绑了起来。剂量恰好的麻醉药让他失去了大部分知觉,等他慢慢一点一点苏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结结实实绑在了甲板上的船柱上。
天际一片漆黑。但已经有微弱的月光正透过乌云。年轻的军官发现自己被剥去了所有的衣服... ...代表他荣耀和身份的制服,镶着金纽扣的马甲,仔细叠得整整齐齐,因而没有一丝折痕的上好衬衣,甚至是他的佩剑... ...本该任他命令的下级船员像给一头动物剥皮一样,冷漠且粗鲁地剥去了他从头到脚所有的行头;紧紧绑住他的是下等粗麻绳,他像是一头毫无尊严,全身赤裸的,待宰的猪。
这是他上任的第一天。他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 ..没人知道他为此付出了什么。人生中的前二十三年,他都生活在屈辱之中。众人看他,就像是看一个拙略而并不好笑的下流笑话;'私生子','杂种',亚尔林知道,其他人都是怎么轻蔑提起他的;他作为情妇的母亲,他根本见不得人的出身...尽管他的父亲偏爱他,在妻子过世后很快娶了他的母亲;又从小培养他,送他上了军官学院,但这仍然是他人生中一个永远洗不干净的污点。
亚尔林痛恨这个事实。在所有人的口中,他永远都只是那个‘赫斯顿家的混血杂种’,永远低人一等,上不了台面;他比畜生好那么一点,没商人那么低贱,但他的血永远都是肮脏的。上流社会里的人会对他和颜悦色,礼节周全,但眼底里的轻蔑永远都不会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