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不愿伸手乞白食,也不是那不要脸皮的人,她道:“自然是尽我林家之权财,涌泉为报。”
李鹤鸣轻笑了一声:“权财?李某哪样没有。即是没有,也自会自己去挣,无需从旁人手中求得。”
林钰捏紧了袖口:“那李大人要什么?”
李鹤鸣抬起眼睫,漆黑的双眼直直盯向林钰,深眸映照出她的面容,他缓缓道:“林小姐当知道李某要什么,这天底下,李某要的东西,也只有林小姐能给。”
他气势迫人,逼得林钰几乎喘不上气来,她不敢看他,索性避开眼,盯着地上被鸟啄下的梅花苞,语气惊急:“李大人官至北镇抚使,乃帝王鹰犬,要哪家的女子没有,为何……为何总是执着于过去呢?”
她这句“帝王鹰犬”必然不是在夸他,李鹤鸣没什么情绪地勾了下嘴角:“那林小姐想清楚了再来找李某吧。”
他道:“不过林小姐最好快些做决定,迟了,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他不慌不忙,胸有成竹,好似知道林钰必然会再来找他。
热茶渐渐在冷风里凉下去,林钰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谈判桌上的筹码,可单单凭王常中几句供词,显然还没有危急到林钰押下自己做赌注的程度。
她无话可说,也不想再说,拿起桌上的帷帽,羞恼地离开了此地。
等林钰回去后,林府依旧安适如常,林郑清与林靖说起朝堂之事时,朝中也似乎并无任何异变。
好似一切都只是李鹤鸣故意恐吓林钰,好逼她上当就范。
可李鹤鸣不是赌徒,不会做毫无把握之事。
林钰不安又侥幸地度过了数日,五日之后,她终于明白过来李鹤鸣那句“迟了”是何意。
在一个安然如故的午后,锦衣卫突然奉旨拿了杨今明的父亲杨侍郎入狱。
而后不足三日,锦衣卫千户卫凛带人抄了杨家阖府。
一直以来风平浪静的京都,终于在这梅香漫天的日子里,迎来了百官畏怯的寒冬。
第十六章 算计2
时隔数日,林钰再次拜访李鹤鸣,俨然已是另一番心境。
她还记得那日杨夫人与母亲在林府饮茶畅谈,言笑晏晏,对即将临头的祸难毫不知情。而不过几日,杨家就已物是人非。
今早母亲与她说杨今明也在昨日被锦衣卫从大理寺押回了诏狱,杨家大大小小无一幸免,府邸都已被搬空了。
如今朝中上下人人自危,谁又说得清昨日的杨家,不会是明日的林府。
此次登门,陈老仍将林钰领到了那座清冷的院子。
天气一日比一日严寒,这座湖水环绕的院子倒似比外头温暖几分,上回来时那棵露了花苞的梅树,如今已绽开了一树艳润馥郁的梅花。
李鹤鸣尚未回府,林钰便只好孤身在这儿等,陈老替她烹了壶热茶,烧起了火炉,便离开了。
林钰心里装满了杨家的事,没半点心思饮茶。她取了帷帽,坐在石凳上看壶嘴缕缕钻起的白雾。
林钰来得匆忙,出门时连袖炉也没带,手脚在来的路上冻得发僵,此刻在炭炉旁烤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暖过来。
院中梅香扑鼻,茶香清雅。若不是身处下风,以求人的心境前来,林钰倒很愿意在这儿静静地饮一杯茶,赏一赏花。
冬日的天,阴得不见日头,数不清时辰。林钰算不清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面前的茶冷尽了,才终于听见院门处传来了声响。
步伐沉稳、快而不急,是李鹤鸣的脚步声。
林钰听出来时,自己都有些惊讶竟然能听出他的脚步声。
她站起身来,回过头,低头恭敬又忐忑地行了一礼:“李大人。”
李鹤鸣似刚从诏狱回来,身上一股子阴冷的血腥气。
二人上次不欢而散,李鹤鸣似乎也未记仇。
他见林钰的目光在他染血的靴上停留了一瞬,直接道:“若是想问杨家的事,便问吧。”
林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