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熙皱了下眉:“死性不改,叫人继续盯着慈宁宫,别伤了娘娘的肚子。”
徐文应下:“是。”
朱熙看了眼湖中日晷,问道:“除了传信,你待会儿可有别的事?”
徐文以为他还有什么要事吩咐,忙道:“回殿下,并无他事。”
朱熙闻言,将手中鱼食递给他:“那劳烦帮我把鱼喂了再去给卫凛传信。”
徐文万没想到朱熙留他是为这事,他看着眼前的瓷碗,怔忡地伸手接过,再一抬头,朱熙已经推着轮椅往亭外去了。
他慢悠悠丢下一句:“喂仔细些,这鱼从前乃是我母妃所养,老的老、伤的伤,传了好几代才有如今儿孙满堂的大场面,可千万别喂死了。”
徐文乃朱熙门客,当年因受人陷害无缘官场,受朱熙恩惠在都城落脚,在政事上乃是难得一见的大才,没想眼下却要屈尊在这儿喂鱼。
他看着朱熙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是,殿下。”
朱熙算无遗策,当日卫凛前脚入宫面圣,后脚皇上便下令命卫凛押李鹤鸣押入诏狱候审。
景和宫离武英殿有一段路,朱熙听说这消息后,浴着午后明媚得耀眼的阳光,由人推着轮椅慢悠悠朝着武英殿晃了过去。
武英殿今日安静得诡异。朱熙到时,恢弘殿门紧闭,刘涧安手持拂尘面色担忧地守在门外,门口的侍卫也远远退至了庭中,好似殿中有官员在密谋要事。
铁木做的轮子滚过光滑的转面,发出引人注目的“咕噜”声响,刘涧安瞧见朱熙的身影,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三步并作两步快步行至他跟前,焦急道:“殿下,您可算来了。”
朱熙心情倒是不错,面上挂着抹浅笑,他对着刘涧安的苦命脸,装作不知情地问了一句:“发生何事了?刘公公怎如此惶急?”
刘涧安叹息着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又看了眼朱熙身后为他推轮椅的侍卫。
朱熙瞥了眼背后,侍卫了然,几步退远,刘涧安这才压低声音对朱熙道:“北镇抚司的卫大人午后来过一趟,不知禀报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惹得皇上龙颜震怒。皇上怒气冲冲让老奴将六殿下叫来武英殿,若是骂罚也该有些声,可眼下您听,殿里一点儿声都没有,可急死奴才了。”
刘涧安见朱熙迎光的眼不适地眯着,偏了偏身子替他挡住光,继续道:“皇上未传,奴才也不敢贸然进去,您来了,总算能有个人进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刘涧安敢在崇安帝震怒之时求朱熙进殿,只因他知道在几位皇子中,崇安帝最器重二殿下。
而朱熙这双腿,也最令人扼腕。
宫里有个说法:若二皇子双腿无恙,哪怕仅仅能小步而行,东宫之位也定然不会空置至今,六皇子也定不会有今日的权势。
朱熙未加思索,同刘涧安道:“既如此,劳公公替我通报吧。”
“好,奴才这就去。”刘涧安松了口气,忙跑去扣响殿门,小心翼翼地对着门缝往里传声:“皇上……”
他这才唤了一声,里面便立马传来了一道压抑着火气的嗓音:“朕不是说过未得传唤不得打扰吗?”
刘涧安似被这龙威震慑,隔着殿门直接跪下,抬手对着自己的脸狠狠扇了两巴掌:“奴才该死!皇上赎罪!”
老太监皮糙肉厚,这几巴掌打得重,却不见印。
他打完,扭头看了一眼还在太阳底下安静等着的朱熙,斟酌着道:“皇上,二殿下来了,已在院里等了好一会儿了。”
殿中安静了片刻,久到刘涧安误以为崇安帝未听见他的声音,殿中才传出声音:“让他进来。”
殿内,跪在冰冷石砖上的朱铭听出崇安帝缓和不少的语气,沉着脸握紧了拳头。
刘涧安推着朱熙进门,没敢久待,立马又目不斜视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朱熙仿佛没看见地上跪着的朱铭,望着龙椅中的崇安帝唤了声:“父皇。”
崇安帝还没开口,跪在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