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足,擦拭了嘴,起身看那院里的凄凉,说:“甭费那功夫,他纪纲犟得很,不吃就是不吃,你叫人备点馒头咸菜让他充饥就行了。”

薛修卓含笑:“二位前辈来我家中做客,我不能轻慢了去。”

“那你打开门,”纪纲给石头雕着鼻子眼睛,“我们自个儿能回去。”

薛修卓神色不变,说:“近来春寒,我看沈同知自己都尚无定居之处,又如何能安顿得好二位前辈?”

“你少在咱们跟前拿腔拿调,囚|禁就说囚|禁。”齐惠连走几步,脚踝上的铁链跟着发出声音,他说,“我这辈子让人囚来囚去,也快到头了。我老,他残,你把我们两个老弱病残拿在手中,是想干什么?”

薛修卓亲自俯身,为齐惠连拾起他拨在地上的筷子,拿着帕子擦拭,说:“先生过去是彪炳春秋的人物,本享有身后受太庙供奉的尊荣,可惜跟错了人,在那昭罪寺里装疯卖傻二十年。如今,我想请先生再做帝师,一来可以弥补先生当年没有看见太子登基大典的遗憾,二来可以洗清先生的冤屈,让先生重整衣冠,堂堂正正地回到万众眼前。这两个理由不够充足吗?我是尊敬仰慕先生的人。”

“再做帝师,”齐惠连拖着铁链倒退一步,喉中发出笑声,“你想要我再做帝师?你好大的口气!如今四海升平,当今皇上名正言顺,有那海仁时看顾辅佐,还要我齐惠连干什么?我又疯又傻,根本当不了大用!”

薛修卓搁下筷子,说:“先生受人污蔑,才会落得如此下场。太后在永宜年间把持朝政,导致大周朝纲颠倒,贪官横行。咸德年间更是如此,花、潘狼狈为奸,在阒都,在八城,在整个大周兴风作浪,各地百姓苦不堪言。而后中博兵败,六州哀鸿遍野,饿殍载道。先生在昭罪寺里空度二十年,如今出来了,却已经失去了当年挥斥方遒的豪迈英气,连与海良宜一争高下的心也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