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一涨,森严冷厉,仿佛置身于冰冷的寒渊之中。
直到一缕清风吹入,那颗躁动的心才平和了几分。
丹蘅抬手,柔软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镜知的眉骨,她没有问戾气的由来,而是轻轻地笑了一声:“你没听见我说话吗?怎么不给一个回应?”
“我”镜知身躯一震,她压住了丹蘅的手指,仿佛要将那点温度长久地留存。可丹蘅却不愿意依镜知的意,慢条斯理地将手收回,笼在了袖中。一直到环佩琳琅声响传入耳中,镜知才算是真正地回神,她终于想起了先前的话题,回答道,“是应该去的。”
“元州崇佛,在须弥佛宗之下,有大大小小的佛刹千百座,它们的佛气汇聚成了一张张无形的网,将一整个州化作了圣佛的资粮和血食。”丹蘅不笑了,长长的眼睫扫下了一小团阴翳,遮住了那双眸子中的幽沉之色,她不再放肆而莽撞地闯上须弥佛宗,而是将刀锋一转,指向了那一根根与佛宗密切相连的线。“纵遭千千万万人恨,今日也要灭佛!”
镜知没有多言,只道了一个“好”。
她应得干脆,仿佛就算丹蘅要她去死,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撞上那锋利的刀锋,献上自己的一片赤忱。
日落月升月又沉。
东方亮起了一片白,但是很快便被那跃出群山的骄阳点燃,化作了一团团燃烧的火。
佛寺中,昏昏欲睡的小沙弥拿着扫帚一边清扫落叶一边小声地抱怨,他时不时朝着寺中的功德箱窥去,眼神中流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贪婪。香客稀稀落落的,可是功德箱中却不空荡,然而由上至下,落到了他手中是一点油水都不曾有了。如果他当上了主持,他一定要有美酒华屋,要穿锦绣衣裳……正在发梦,一道雷声炸响。
小沙弥惊惧之中抬头,只见白日之下,一道雷霆轰然砸落,将那正殿中供奉的佛陀像砸成了齑粉!殿中原有值守的弟子,此刻抱着功德箱连滚带爬地奔了出来,可他太过于害怕了,下台阶的时候被自己的脚步绊倒,砰一声跌倒在地。他的额头磕得一片青,功德箱中的金银宝钞洒落了一地。小沙弥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是往外跑,可双目黏在了金银财宝上始终挪不开眼。吞了吞口水,他将扫帚一扔,跑到金银洒落的地方开始疯抢,第一个、第二个……越来越多的和尚加入了其中,再也没有人去管那散架的佛陀了。
侍佛者尚且如此!
可丹蘅并没有多看佛寺中的景象,她身形一转,仿佛一道掠过了天幕的闪电,转瞬间便到了另外一家香火旺盛的佛寺!她指尖一弹,便见雷火当空降落,将那伟岸的、慈悲的佛像打成齑粉!往来的香客有人惊、有人怒、有人惧……一时间乱象丛生。
不到半日,元州佛刹中的佛像就被她毁了百余座!
须弥禅宗,钟声大响。
值守的弟子面色悚然,将视线投向了那高高的宝塔金殿。
“这二人毁我禅寺!真是欺人太甚!”佛门长老自蒲团上站起,面上怒火几乎难以定压。
“不算是最过分的。”一位须发皆白的白衣老僧从座中起身,他的视线左右转了一圈,叹息道,“枯禅子师兄圆寂了!”
“什么?”座中有尚不知此事的,闻言压不住内心的惊怒,连连唱了几句佛号,才克制住心境,询问道,“怎么一回事?!”
“那二人去了神魔战场,恐怕已经发现了战场中的事情。”
“可是以师兄的身手,如何会身陨?”顿了顿,他又皱眉道,“那两人进境太快了!”
“你们还记得那日昆仑殿中,蓬莱长老所言的‘狩天’之事吗?”昙法华起身,“若事情是真的,天道未陨,那么那位呢?”他没有提那位帝君的帝号,可是在座的每个僧人都想到了那一点,一股寒意顺着脊骨攀爬,在明灭不定的灯火中,每个人的脸色都极为难看!无穷无尽的业障总得有个源头,可眼下真相在眼前铺开,他们却不愿意去思考这个可能!
“是真是假,一问就知晓了。”昙法华缓缓道。
“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