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本就是要去乱花谷的。”轻欢身体朝后仰,靠在了南泱怀里,她仰起头,笑眯眯地看着南泱的脸。南泱本就垂着头,长长的发丝垂下,落在了轻欢眉间。

“坐好,发还未梳完。”南泱抬手敲了敲轻欢的额头。

“师父,你上一回帮我梳发,是在什么时候?”轻欢将脑袋在南泱怀里不停地蹭,舒服地眯起眼睛,“我喜欢你帮我梳发,虽然……你梳得笨手笨脚,小时候梳一个简单的发式就要很久很久。”

“放肆。”南泱脸上露出一个浅笑,手指捏上轻欢的脸蛋向两边扯。

轻欢在自己手腕上解下一根发带,递给南泱:“喏,这还是你第一回 给我绑头发用的那一根呢。”

南泱伸手接了过来,才取过发带,便被轻欢攥住了手腕。

轻欢握着南泱纤细的手腕,看着阳光下愈发显眼的那片伤疤,蹙了蹙眉。

南泱瞧着她的表情,轻笑:“怎么,嫌弃它很丑么?”

“对,嫌弃极了。”轻欢皱皱鼻子,拉过南泱的手,唇瓣轻轻贴上她的手腕,轻轻啃噬。

“别闹,很痒。坐好了,不然我生气了。”南泱另一只手摸着轻欢的头发,声音清浅含笑。

“你气什么……你和别的女人说话,我才生气……”轻欢模模糊糊咕哝着。

第60章 南泱番外(三)似水韶华

一切似乎在意料之外,却又好似在情理之中。

也不知何时开始,我的心境有了很大的变化,以前总是静如止水,近来情绪总大起大伏。有开心的,有难过的,但都是因那一人而起。

我时常想,过去的时光里我都因何事开心,因何事难过,可记不起一件。

我偶尔也会想,未来的时光里我将和她在一起,两个人执手走过这百来年,一起赏花温酒,一起观雪吟诗,一起游历江湖。而这欢愉的百来年中,她一点一点蜕变得更加成熟,一点一点将美丽绽放到极致,又一点一点颜老色衰,最后仅仅留给我一抔黄土。

而我,我还有几百年的时光,容颜依旧。

头一回觉得,两个人执手老去也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情。如果我也是个常人,又比她年长了那么多,那么我就会比她先老。这样就刚刚好,五十岁时,我先她长出第一根白发;六十岁时,我先她柱一根拐杖;七十岁时,我先她去尝一口补元的参汤。如此的话,我便统统都为她先尝试了一遍,等到她也老了,我就可以一件一件教她,好让她不那么无措。

因为我是她的师父,所以凡事我都该教她的,不是吗?

轻欢赖在我怀里,懒洋洋一副撒娇的模样,她口中嘟囔的那一句,我分明听得清清楚楚。

我将脸悄悄埋在她发间,深深吸一口她发上清甜的香气,嘴里只是道:“你说什么?”

她嗫嚅着:“没什么。”

“……小气鬼。”我轻笑着抽回自己的手,双手合拢她的一把青丝,用那洗得有些泛白的发带为她束发。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就小气了……”轻欢咕哝着微微侧身,揪住了我的一角衣摆,“你是我一个人的,你和别人说话,我自然是要……生气的。”

“那我要怎么着?锁在屋子里,一辈子就只叫你一个人瞧,和你一个人说话不成?”

“这想法不错,等回了北罚,可以试试。”轻欢仰起脸笑吟吟地看我,眉间殷红的朱砂愉悦地跃动,似细细的一抹红日般灼眼。

我只是含着笑仔细给她绑头发。心里只念着,若这时光再也不走该多好。

我从未亲口对她说一句爱,心底却早已非她不可。

“师父。”轻欢又开口唤我。

“怎么?”

“我若一辈子都叫你师父,你会不会介意?……我晓得,我们之间不只是师徒之情,独处时我可以叫你更多的名称,但我不想,我只想叫你师父,叫一辈子,好不好?”

我轻轻抚摸她的长发,轻声答道:“自然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