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从他嗓子眼里发出来,犹如用指甲在琉璃瓦上挠过,难听的令人厌恶。
“想要药?”慕容逍一声冷嗤慢慢走过去,一脚踩在他攥着自己衣角的手上,“那你倒是求我啊,这是你要药的态度吗?”
慕容遥的身体剧烈颤了起来,身形拱起好似离开了水的虾米,嘴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痛苦的不能自已。
“给我药!给我药!给我药!!”太平坊里的百姓所熟悉的嘶吼声再一次响了起来,那种歇斯底里的绝望和呐喊让听到的人都觉得难受,更何况是发出这种声音的人。
慕容逍的脚用力在他手背上碾过,恶狠狠道:“你也有今天?嗯?慕容遥,你也有今天?!”
被他碾在脚下的已经不是慕容遥了,确切地说,连个人都算不上,他只是一具行尸走肉,恬不知耻的向他祈求:“求求你……药,给我药……求你,我,我求你……”
扭曲的笑容在慕容逍的脸上绽放开来,如一张利爪撕扯开伪善的皮肉,他张狂,得意,分外嚣张:“好,你求我,你娘杀了我娘的时候我没求过她吗?我被人废了武功的时候没求过她吗?求人如果有用的话,我又何至于今时今日!何至于此?!”
“不要以为她死了,所有的恩怨就此作废!她死了,那是因为她欠了我娘的!至于你!你是欠了我的!若是没有你!没有你的话,慕容山庄的主人是我!武林盟主也是我!这天下的霸主都是我!都是因为你!你这个肮脏的杂种!也不知是你娘不知羞耻和谁苟合生下的杂种!”
他将脚从他血肉模糊的手背上抬起来,狠狠一脚踹上他的胸口,让他平地滚了出去,喷出一口鲜血,如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在冰天雪地中被冻地瑟瑟发抖。
颤抖的人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佝偻着身子,痛苦的喘息,像是整个密室的空气都被抽光了一样,他翻了一个白眼,眼看就要窒息了,胸口上却又被重重地踩了一脚,也多亏这一脚,将他胸肺中的淤血全踹了出来,喷洒一地。
溺水的人儿终于能大口地呼吸了,踩着他胸口的人却又恶狠狠道:“难受吧?想死吧?可惜你没死,你还好好的活着,我也不会让你死,我要让你看看,看看我要怎么折磨你,看看我如何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躺在他脚下的人眸光浑浊,迷迷糊糊地看向俯瞰自己的那张扭曲的嘴脸,他似乎记起了什么,记起了当年兄友弟恭,同窗诗书,挽臂同游,竟已恍如隔世。
他也曾白衣广袖登楼远眺,峻拔英伟群雄俯首,却不想今时今日阶下囚徒,言辞羞辱胜过刀枪剑戟。
以前身体不好,每每发病总会有自己马上要死了的错觉,他怕死,与天争命,争的是尚未达成的夙愿,争的是亡母的遗愿,争的是他来人世走这一遭不想留下的遗憾。
第二百五十八章 皇上驾到
然而今时今日,明明已经油尽灯枯,希望自己双目一闭再也不会睁开,却没想到,他还是一次次的醒了过来,活了过来,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恐怕是死不了了。
脚下的人好像一滩不能动弹的烂泥,慕容逍俯身下去,指尖捏着一丸白色的丹药向他晃了晃:“你可知慕容山庄为了给你找这续命的丹药花了多少银子?不,应该是金子,你可知多少杂碎因为手握这样一颗“神行白丸”来和我慕容山庄谈条件?”
他的声音听在慕容遥的耳朵里犹如隔着一层水,他就沉寂在水面之下,看不清,听不着,想要伸出手去却发现水面被冰封,在他身体的深处,抓肝挠肺的利爪在逼着他去抢那颗药,去杀了那个人,去跪在他的脚下祈求他施舍那颗药。
他要,拼了命的也想要得到那颗药,千疮百孔的身体无法动弹,那就挣脱这具肉体,从这身体里离开,去抓住那颗梦寐以求的药吧……
神思恍惚间,他刚觉得自己从地上坐了起来,就又被一股强大的力气拉回了身体里,喉咙中发出咕噜噜的声响,咽下一颗没有任何味道的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