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郁卫军给了我一耳光,我奶奶说打得好,教我长记性。”
“我不肯和他们一起住,我去厨房拿刀架在脖子上,我说让我搬出去,我就去死,死了化成鬼缠着他们全家人。后来郁卫军怕了,他说随你吧,你总会明白亲情有多重要。”
“那段时间我一个人住,天天晚上梦见我妈,天天哭醒。”
“那段时间我不好好吃饭,也不学习,天天逃学来我妈坟前看她。”她的脚步终于慢下来了,“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后来我就不怎么学习了,反正也没人管我,活一天是一天吧。”
“我的学习一直退步,郁卫军特别生气,不过我也不在乎他生不生气。”
“学校里有人骂我、笑我,我就和他们打架,打出事了就转学。郁卫军说我有病,让我去看心理医生,我不去。只是打架打多了觉得挺没意思的,就慢慢消停了。”
她忽地回头了:“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转学来你们这儿了吗?”
宋理之愣了愣:“……嗯。”
郁芽讽笑一声。
她还记得上学期期末,那个男的被她抄椅子把头砸出血的样子。
她那时候已经很久不打架了,但是他活该,他骂她什么不好,偏说她每次家长会都没人来是个孤儿。
然后他就进医院了,然后郁卫军又一次匆匆给她办了转学手续。
“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赔了一大笔钱,人家要去公安局报警的!”他既怒又怨,半晌重重叹了口气,“怪我没教好你,你真是……长废了!”
宋理之终于忍不住了。
他快步走上前,牵紧她的手:“都过去了。”
“你觉得我没错?”郁芽反问他。
他梗住了。
理性和感性拉扯了几秒,他缓缓垂眼:“错了也没关系。”
反正他偏心。
郁芽盯着他看,觉得好神奇:“宋理之同学不是道德标兵吗,当初绑你一下都要和我争礼义廉耻,现在怎么……”
宋理之耳热起来,羞耻感在心里升腾,却怎么也不愿意放开她冰凉的手:“我……我永远站在丫丫这一边。”
她不是好人那又怎样?她的恶劣、偏激、坏脾气,他在爱她时就挣扎着接受了。只要她能不受伤害,坏一点也没关系。宋理之想,既然没有其他人有胆量爱她,他偏心一点又怎样?
郁芽不说话了。
她不喜欢他总轻巧地说“永远”,谁说得准永远?
少女挣开握住她的大手:“就在前面了。”
瘦削的女孩子蹲下身,认认真真抽湿巾擦拭花岗岩墓碑上被雨打过的尘土痕迹。
“东西。”她没抬头,往后伸手。
宋理之要蹲下帮她摆,被她一声喝止:“这是我妈,我自己来。”
他便只好将袋子递过去,手足无措地站在后头。
黑白照片上的女人和郁芽有七分像,一样的单眼皮大眼睛,下巴尖尖,利落冷淡,只是她的眼角稍圆钝些,卧蚕明显,较女儿的阴郁多了几分柔和。
宋理之低头,越过少女黑乎乎的后脑勺看见她面前的字:
“先母齐秋之墓 ? 孝女郁芽叩立”
是用郁芽的名义立的墓,算郁卫军那一丁点没用的补偿。
“我来看你了,妈妈。”郁芽低头摆着水果,低声道,“你过得还好吗?”
“我……很想你。”
她正从袋子里拿出花往墓前放,却忽地愣住,抬头问:“你买多了?为什么有两束花?”
宋理之摇头,蹲下将另一束花拿出来,轻轻放到墓前:“一束是你的,另一束是我给阿姨的。”
郁芽哽了一秒,垂下头:“这是我妈妈,用不着你献花。”
他有点羞,但还是小声道:“正因为是你的妈妈。”
“……有病。”
宋理之把人提溜起来,无奈道:“阿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