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够长,五月末了淡紫花穗还一串串地垂在藤蔓间,陶桃熏了艾草,拿晒干的蒲叶做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膝上趴的狐狸遍身狐毛已银了大半,狐尾亦变得半白半银。
因不能再进栖枫谷,她便在枫落渡等待每月一次出谷归谷的大师姐,小聚后回燕羽山,她就献宝似地给蔺瑶光看她买的东西。有一回她什么也没买,就只倾囊买了一把牛角梳,每日清早都用这把梳子给他梳头。
有时她晚上饿了,还会心血来潮地拉着蔺摇光去飞羽泉边钓鱼,当然,也不是非得吃鱼,不过是想借机欣赏泉边的夜色。
万籁生山,繁星在水,飞泉淙淙,凉风轻轻,她枕在蔺摇光的腿上,少年手持钓杆,和她一样的心不在焉。
“摇光,”她很认真地问,“钓上鱼来,咱们是红烧呢还是清蒸呢?要不,炸了来吃?哎呀,那种小银鱼现在真的没有吗?”
“要过一阵子才有,”蔺摇光回答道,又想了想,“不要炸,太油了些,要不清蒸吧。”
“可是我想吃松子鱼,家里还存有一点松子。”她有点苦恼地说,“不过这么吃下去又胖了怎么办呢?”
“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你再胖我也抱得动。”
陶桃心花怒放,勾住他的脖子借力起身,在他下巴上“啪叽”亲了一口,少年丢了钓杆搂住她想要吻上来,她却滑到他腿上,笑道:“专心钓鱼,钓不上来可就只有饿肚子了。”
蔺摇光低低道,“这么久了都没动静,怕是鱼都睡了,要不咱们回去,我剥松子给你吃。”
“再等等吧,”她眼巴巴地瞅着水面,“万一有鱼睡醒了呢?”
“那你小声点,”他悄声笑道,“有睡醒的鱼也给你吓跑了。”
山闲林静,陶桃静默一会儿,又忍不住东拉西扯说道:“师傅说,我最好现在不要学化相之术,虽然你已经解了两页,但恐怕最艰深的还在后头,贸然学了,一知半解的怕反坏了事。”
“我也是这样想的,”蔺摇光道,“你不是现在在学幻术吗?先学着那个吧,等我把化相之术全解出来再说。”
“嗯,幻术也挺有意思,但我最终还是要学魅术的,我可在师祖牌位前发过誓。对了,你后来有没有试着施过术?”她撑起身子问道。
蔺摇光摇头,“没有,之前有借助豆蔻香浅浅试过,香尽术止,但如今术力更强,香已不起作用,而我还不知如何解除终止相术,且从第三页头两句看来,化相之术恐怕无解,一旦强行终止,施术之人便会受到反噬而神毁魂消,所以轻易不敢再尝试。”
陶桃想着自己在化相之术中的情形,不由打了个寒噤,蔺摇光一臂揽过她,收了钓竿笑道:“看来鱼确实都睡了,回去吧,不想吃松子我做荷叶酥给你吃。”
“好。”陶桃甜滋滋道,拍拍衣裙起身,忽而心有所感,回头望向水面。
粼波闪闪,如星坠沉渊,光影斑驳,渐渐烁跃成一片,无止境的一片莹白延伸出去,漫过山林,卷向天际。
启明星悄然灭了,一线曙光自天边抹开,不出片刻,泼墨似的恢弘穹空就将冉冉亮起,广阔的苂渊,即将飞到尽头。
她……也快醒了。
怀中身体已变得温热,手足和额际微微沁着汗,被她抱着的银色狐尾微微伸展,尾尖散开少许,仍是笼在她身周,以免呼啸的风带走她刚正常的体温。
摇光静如止水的双眸中有一丝他自己都难以觉察的波动,两年了,未曾再体会过这些恼人的情绪,苦恼、生气、期冀,以及浓烈的喜悦和欢愉,尽管这些都是属于别人的心情,但不可避免的,他那颗冷漠如石的狐心上仍然因之而留下了淡淡一点印痕。
陶桃还未完全苏醒,眼皮下的眼珠轻轻颤动着,流水一般的散碎片段急速掠过,摇光无悲无喜漠然旁观,直至看见自己身处血泊之中,惊慌失措的她忙不择路奔往栖枫谷,不顾禁令闯入祈雨殿,强烈的各种情绪再度铺天盖地而来,令得银狐的瞳孔微微收缩。
无尽的血色过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