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怎么看倒不要紧,问题是,你要让你的臣民信你。”
“信我?信我什么?”
“信你可以让她们吃得更饱,活得更好。”
李琮叹息,问道:“如果你的臣民也如索兰一般,认为你是一个软弱无能的国君。慕容,等到那时候要怎么办呢?”
慕容卿云极目远眺,远方是一望无际的白草和泛着赤色的霞光,她有一双鲜卑人的深邃眼睛,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在沉思。
李琮望着她,不说话,她不是窦丛,长相、年龄、性格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把男人把替身来玩可以,可是妹妹是不一样的,她从来都知道慕容卿云不是她那短命的妹妹,而窦丛再也不会回来了。
“姊姊,不要担心我,我有我的办法。”
李琮为了这一句姊姊失神片刻,等她回过神来,慕容卿云的手臂紧紧地缠了上来,她比李琮矮半个头,顺势把头埋在李琮肩窝里,留恋地吸取李琮身上的独特味道。
“姊姊,你的路还有那么长,离家的路还那么远,你要小心才是。”
慕容又抱了一会儿,像是拥抱久不相见的恋人,又像是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像是害怕这就是她与她此生的最后一面。
直到罗副使平直呆滞的声线响起,李琮才掰开了慕容的手臂,温柔地说:“本殿要出发了。慕容,好自为之。”
二人并立一处,浑似一双璧人。
李琮知道慕容是女儿身,旁人却不知道,看她俩分别之际如此缠绵,不免心中揣测起昭阳公主与慕容国主之间的关系。
吐谷浑人也走了。
先前为了应索兰和慕容的邀请,李琮才带着使团特意拐到洮河,这是出发之前早就定好的事,代表朝廷的罗副使自然不会阻拦。
可这几天里,李琮派人寸步不离地跟着罗枝枝,他有心打探一番,却什么都没打听到。
“殿下这几日来与两位国主聊得还算开心吧?”
大队人马向金城进发,那是出使西域的必经之地。
李琮含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罗副使,他不常骑马,腰塌着,背弓着,瞧着又滑稽又好笑。罗枝枝似乎也看出了李琮在取笑他,可他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李琮,不得到一个答案不罢休一样。
真是条好狗啊,李琮在心里这样评价道。
“两位国主盛情难却,不免多喝几杯,多说几句,这几日忽视了罗副使真是对不住了。”
李琮随便拱了拱手,江湖气十足。罗枝枝怀疑李琮是在敷衍,他还想问问,赵乐儿的马却从后赶了过来,直接将他的马头拱到一边。
赵乐儿同样拱了拱手,说:“罗副使,真是不好意思,在下眼神不好,没瞧见您。”
罗枝枝明知赵乐儿是在欺负他,他张嘴要辩,李琮和赵乐儿却不约而同地甩了鞭子,很快就与他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总算把那狗腿子甩开了!”
李琮轻笑道:“乐儿,怎么能这么说罗副使呢?”
语气中倒是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
“殿下也知道属下说的是罗副使呀?”赵乐儿笑嘻嘻回道。
二人相视一笑。
“殿下,您给索兰赞普的金子都够买一百匹良马了,难怪他笑得跟要开了花似的……”
“是啊,这真是笔稳赔不赚的生意。”
“那殿下为何还是同意了索兰的漫天要价呢?”
李琮攥紧缰绳,答道:
“老匹夫当不了几天赞普了,这笔钱就当是本殿给他送葬的礼金。”
至于她和吐蕃之间的合约,那自然还是要作数的。她会找下一位赞普,做一笔合算的买卖。
“殿下对冯曼和冯小善这样有信心?”
她们的未来有很多种可能,可能开辟女人当吐蕃赞普的新时代,也可能死于愤怒的索兰赞普的乱刀之下。
“也没有。”
毕竟,未来的事儿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