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岸应得简洁明了。

他道:“我先做。”

四下依旧默寂无声,让傅斯岸的话足以被每个人清楚听到。

询问的医生显得更有些意外,傅斯岸却垂眸扫了一眼腕表,道。

“我上次进食在四个小时之前,胃镜需要提前禁食六个小时,放在最后,这两个小时内先做其他项目。”

说完,他又看向医生,问。

“今天只有这一项检查需要麻醉,是吗?”

医生顿了顿,点头:“对,是的。”

这些事项傅先生明明早就知道,没有必要这么详尽地再做询问。

医生心有疑惑,但傅斯岸仍在看着他。

医生短暂地迟疑了一下,便斟酌着复述道。

“今天的麻醉准备,只是为了做胃镜。”

果然,等他重复完,傅斯岸才终于收回了视线。

“好。”

两人的对话,众人都一一听得清楚。

包括几步之外的舒白秋。

傅斯岸并没有立刻走过去对少年讲话。

却好像句句都说给了舒白秋听。

检查是正常项目,麻醉只是为了做胃镜不仅如此,傅斯岸明确地还对医生道。

“把两套检查的进度同步一下,一起进行。”

男人用双指隔空点了一下舒白秋的方向。

“我做完一项,再到他。”

“好的。”

医生应声,旋即便吩咐人去安排。

不远处,舒白秋的确听得清楚。

他的面色却愈发不解。

他好像更看不懂这次的新买家了。

倏然间,众人向两侧分开,让出了道路。

舒白秋抬眼,就看见吩咐完医生的傅斯岸举步走了过来。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男人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双手搭按在舒白秋的轮椅扶手上,俯下身来,看向了他的眼睛。

一种清淡的、舒白秋闻过的冷调薄香再度袭来。

那是独属于傅斯岸的气息,甚至微微掩去了周遭特殊的冰冷消毒水味道。

“不是解剖。”

众目睽睽之下,傅斯岸的话直白了当。他的音调不高,却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男人依旧一瞬不眨地注视着舒白秋的眼睛。

“这是婚前体检。”

“……?”

舒白秋眉心微蹙,他被人圈在轮椅中,一时有些难以理解,却又莫名想到了昨天。

昨天,傅斯岸也曾这样看着他,说

“我说话算话”。

而此时,眼前的男人还单膝下沉,矮下了身来。

“今天的检查,我们一起进行。”

舒白秋眼见对方半蹲到了与坐在轮椅上的自己同样的高度,男人平视着他,淡声询问。

“可以吗?”

舒白秋微微怔然。

和苍白单薄的口头安慰相比,男人的举止决定极为稳练有力。

更有着远胜数倍的可靠性。

傅斯岸是在用自己来亲身证明。

这不可能是一场伤害。

周遭无人作声,四下沉寂了数秒,才终于有一声很轻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