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我会非常介意。”

“我不可能有孩子,因为我只会有唯一。”

这话被旁人听到,或许会觉得有些夸饰,觉得略显偏激。

但舒白秋知道。

他知道先生说得出,就做得到。

傅斯岸从不屑于撒谎,他也总会以做代替说。

他会完美、远超旁人设想地践行每一句承诺。

所以舒白秋清楚。

先生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舒白秋却不一样。

他不介意。

他不介意先生可能会有孩子,就像舒白秋也不介意和先生做。

他觉得,只要对方开心就好了。

自己都没关系的。

这种心理,大部分出于舒白秋素来已久的习惯。

出于自保,他鲜少表达自己的情绪。

又因为对象是傅斯岸,所以这其中或许还有深藏心底的亏欠,有下意识一直想做的偿还。

可是

现在傅先生明确地告诉舒白秋。

可是,这不叫喜欢。

舒白秋怔怔地低敛眼帘,垂下了视线。

他终于意识到。

原来如此。

原来在舒白秋总想要补偿的愧疚之下,深藏的,是他自己的感情,从未能与先生的炽热同等。

少年脸上原本赧然温热的烧红褪去,复又显现出少有血色的苍冷薄白来。

连舒白秋被微微吻肿的唇,此时都更显得苍白干涩了一分。

舒白秋垂着头,低声地,尾音浮漾出一点轻颤:“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会……”

活着太辛苦了。

为了答应父母的最后那个承诺,活下去,舒白秋耗尽了太多力气。

他不懂,好像也再没有余力能去喜欢谁。

“对不起……”

少年只能涩然地重复着抱歉。

“我不知道怎么做……”

他太笨了。

这么慢,又这样迟钝。

可是酸涩满怀,舒白秋却又听见抱着他的男人说。

“没关系。”

傅斯岸的嗓音依旧低稳,像漫天无边的海中浓雾里,坚定亮起的显明灯塔。

他说:“不做也没关系。”

舒白秋微凉的纤白颈后被覆上了一道温热,他被一股沉缓的力度扣着后颈压下来,按进了那个熟悉的怀抱里。

少年低下了头去。

他脸上的热度已经全然褪去,这时却终于有了一个可以把自己埋起来、躲进去、最安稳的地方。

舒白秋的脸,深深埋进了他的先生的怀里。

耳畔就是清晰的心跳,是属于傅斯岸的声响。

那声音没有慌燥,没有消寂,清晰的心脏跳动一如傅斯岸本人,沉稳有力。

男人还在继续道。

“不喜欢我,更没有关系。”

舒白秋垂敛的眼帘一下轻眨,湿透的眼睫在先生的心口蹭出微轻的衣料声响。

在终于发现自己的愧疚源于不够喜欢的同时,舒白秋也同样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