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岸的话不是图谋,不是诱骗。

而是有着对舒白秋而言,极为陌生的信任。

“这是你的领域”。

至于为什么能认出假货的事,傅斯岸没问,但舒白秋隐约已经听懂了。

对方默认了这是他爷爷的藏品,他一定认识。

舒白秋很轻地点了点头。

傅斯岸并没有挪开视线,仍看着人。

舒白秋的面色薄白,唇畔的血色尚未恢复,一张脸蛋还是很像冰晶堆出的漂亮雪人。

但他的眼下脸颊却有一道薄红,不长,却色艳,被雪色肌肤衬得尤为显眼。

傅斯岸扫过两眼就发现,那是自己领带夹的长度。

少年刚刚被抱进怀里,颊侧不小心蹭到了那边。

傅斯岸的领带夹并不算尖锐,是最简洁低调的一字夹。

但舒白秋的皮肤薄而皙嫩。

实在太容易被留下印痕。

傅斯岸又看过两眼,道:“但诊疗也是我的领域。”

男人放轻了声音,并无威迫,只低声问。

“不要对医生隐瞒太多,好吗?”

舒白秋微怔。

这话说得坦然诚挚,没有人至少在舒白秋这漫长的三年里,没有人曾这样对他讲。

舒白秋渐渐意识到,为什么自己在傅先生面前,没有像对其他人那般佯作哑声。

因为傅先生对他,只像对待一个普通人。

傅斯岸并没有把他当成傻子看待。

“嗯。”舒白秋点头,轻声,“谢谢先生。”

他和傅斯岸的距离依旧很近,点头的时候,脸颊还在动作间无意蹭到了男人的手指。

不过傅先生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收回手。

他的指腹反而像是更前一寸,蹭按在了舒白秋的唇畔。

舒白秋回神,眨了眨眼,就觉唇间被很轻地擦过一下。

男人似是在评判,阐述的嗓音依旧淡然。

“还这么凉。”

说完之后,傅斯岸才收回了手。

舒白秋想了想,认真解释:“刚刚吹了风……等下应该就没事了。”

傅斯岸原本在看他,闻言忽然抬起了一点视线。

墨沉的眼底,还有尚未藏下的笑意。

少年听了他的话,真的在认真回答。

“嗯。”

傅斯岸低眸,将怀中人的蓬软的兜帽稍稍理正。

他不吝夸奖与回应。

“那就好。”

***

从彩石轩回来的车程并不算短,不过为了预防疲惫与晕车,傅斯岸并未多问什么,只让舒白秋好好闭目养神。

直到回到月榕庄,回到温暖熟悉的空间,傅斯岸才重新问起了彩石轩的事。

“彩石轩是怎么低价从舒雨巷强购的藏品,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不是很清楚,”舒白秋蹙了蹙眉,说,“当时年纪小,我只记得十岁的时候,爷爷看一件高古玉的时候走了眼,赔了很多钱,导致家里的状况开始不好。”

“那时候,彩石轩的人就找来了,压价收购了一些藏品。”

舒白秋将当年的事大致讲了一下,傅斯岸一听,就直觉舒爷爷被骗的事不太对劲。

虽说“神仙难断寸玉”,但以舒家的行事作风,理应不该是这种孤注一掷押上巨额赌注的冒进风格。

舒老爷子八成是被设了套。

不过在舒白秋面前,顾及少年心情,傅斯岸暂时先没有提起这个猜测。

“我十二岁的时候,爷爷染病去世,家里的店也关了,在爷爷的葬礼上,潘连还当面对我们讲……想收购舒雨巷。”

舒白秋说着,又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