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踏入了殿内,破天荒头一回没见李斯焱在殿中等我,只有几个新来的小宫人正趁着皇帝不在,做些洒扫之事。

见我进了门,他们齐刷刷向我行礼。

我随手抓了个离我最近的宫人问道:“皇帝呢?”

“陛下去了皇后宫中。”小宫人答道。

“甚好。”我很满意。

难得李斯焱不在,我突然想起了花瓶子里放着的几枚水银丸,放了那么久不知坏了没有,既然用不上,还是趁早扔出去的好。

于是走过去装作换花,将瓶子倒转过来,可是瓶里居然空空如也,那几枚丸子不翼而飞。

我愣住了,又倒了倒里头的东西,连里面烂掉的枝叶都倒了出来,却仍不见丸子的踪影。

难道不是放在这只瓶子里吗?

“惠月,我记得这个瓶子原本是一对的,另外一只呢?”我问惠月。

“另一只一年前被陛下发怒时摔碎了。”

“什么?!”我不由惊叫。

惠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吓得不轻,都没想着迂回一二,单刀直入地问惠月道:“……近两月……都有谁碰过这个瓶子?陛下碰过吗?”

惠月越发奇怪:“这是御前的陈设,平日洒扫的宫人都会按时掸灰换花,陛下……陛下昨日倒是拿起来看过几眼,不过他也动了其他陈设。”

昨天?

我心想,昨天不是对萍生行绞刑的日子吗?莫非她临死前翻了供,要拖我下水了?

这蠢货!

我机械地转过身,缓缓挪动到榻边,感觉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李斯焱回殿的时候,我正正襟危坐于几案前,表面平静,其实内心慌得不行,甚至在思考该用什么方式自首。

李斯焱奇怪地扫了我一眼,叫来惠月问了几句。

不知惠月说了什么让他开心的话,他点了点头,突然就笑了,可我心里有鬼,总觉得他这个笑容有点阴森。

要不直接问他吧……一口咬死此事与我无关,毒丸是萍生放的,嫁祸于我?

可是李斯焱最讨厌别人撒谎骗他,要是被他发现我没说真话,说不定会更加愤怒……

我愁得肠子都快打出络子了,鼓足勇气,用一个单音节开始了对话:“呃……”

可没想到,我还没斟酌好用词,李斯焱就已抢先一步道:“朕今天去皇后宫里,是让她准备中秋的夜宴,公事罢了,并非你想的那样,”

还笑眯眯地从袖子里摸出一个漂亮的木盒,放到我面前道:“别醋了,朕给你赔礼道歉还不成?”

我更加害怕了,按李斯焱的尿性,盒子里头不会是小川的手指吧!

李斯焱见我不动,略感失望,便自己替我把盒子打开了。

我畏惧地看了一眼。

还好,不是沾着血的东西。

顿时松了口气。

盒子里躺着一支极精巧可爱的玉质步摇,头部雕着一只肥胖的鸟类,缀着的珠子颗颗圆润,绝无凡品。

“朕让工匠做的,这群废物手笨,做了一月才做得勉强能入眼。”他不大自然地道:“浪费了朕辛苦画的图纸。”

我惊魂未定,伸手拿起步摇端详起来,步摇下的玉石珠子叮叮当当地互相敲击,玉石小肥鸟气鼓鼓地与我对视。

李斯焱身体前倾,隐隐有期待在眼中闪动。

总之……还是先把他哄开心了,再同他坦白吧……

我将小肥鸟佩在了发髻边,晃了晃脑袋问道:“好看吗?”

“还可以。”他故作矜持。

他开心就好,我惆怅地想,看他这乐不可支的模样,我在他心里大概就是一只气鼓鼓的小肥鸟吧。

但我也没忘记正事,于是又清了清嗓子,把心一横道:“那个……陛下……惠月说你昨天将陈设都翻找了一遍……是丢了什么重要的物件儿吗?我反正日日都闲着,要不帮你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