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这更破天荒的, 是一向闻鸡起舞勤修不辍的太子荀野, 居然也陪着她睡到了日上三竿。
帐里守夜的翊卫换了三支, 到了天明以后, 人人都起来?整装了, 荀野与杭锦书还在睡着。
有?人让胆大包天的老郭去叫醒太子, 老郭不肯去。
翊卫就嘲笑?他不敢:“还有?让老郭害怕的时候?”
老郭推搡他们:“去去!你们关心过太子吗?你们知道?太子多久没睡这么一个好?觉了吗?”
杭二娘子就是太子的灵丹妙药, 只要她在身旁, 他就没有?失眠噩梦的时候。
难得能让太子睡得饱足, 老郭自?是不忍心打搅。
于?是荀野就被落在了最后。
连杭锦书都起了, 他还未醒。
昨夜里是睡着通铺, 她又是女郎, 故而没有?脱衣衫, 只除去了外边的一身广袖云纹长衫, ろんぶん 醒后在香荔的协助下, 杭锦书将云纹广袖笼上香肩,垂眸就着一面银镜梳理长发。
香荔说要去准备水让娘子梳洗, 便?也撩开?帐帘去了。
这行军帐里只有?他们两人。
杭锦书的双掌合拢, 将一团乌黑柔韧的发丝团在掌心打理着,银镜架在腿上,光芒轻闪, 侧照出睡卧的男人的侧影。
她手上动作?一停,心神一颤,错愕看他。
她很?少见他的睡颜。
往往当她醒来?时,他已经开?拔,或是上值去了。
难得见,他还有?嗜睡的时候。
杭锦书蓦然地就想起荀野上次说的话,他近来?失眠多噩梦, ろんぶん 担忧他肝气不畅,杭锦书便?没有?试图唤醒他。
让他这般静静地休息片刻也好?。
渤州的案子已经被压下来?了,暂不会有?动静。这么片刻,也不会耽搁太久。
荀野睡着,嘴里咕哝了一声。
她没听清,有?点儿奇怪,手里把着青丝,却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了许多。
荀野感觉到有?一团温柔的倩影笼罩在头顶,他一下去勾,结果被人夺走了, ろんぶん 好?梦香甜的太子,忍不住掀唇询问。
“夫人,天亮了吗?”
一声“夫人”却让杭锦书滞在原地。
有?些事,分明近似昨日,却又仿佛早已恍如隔世。
难道?荀野最近做的就是这种“噩梦”?
杭锦书久久无言,发也忘了梳拢,等香荔回来?的时候,她还握着头发坐在军帐中?。
那头荀野仍没有?知觉,他还没醒,长长的睫毛凌乱肆意地搭在眼皮上, ろんぶん 遮住了那双炙热明亮的瞳。
他向她这一侧侧卧着,后背对着光,身前则匿在阴影里。
他一动不动地睡着,毫无动静,偏薄的唇有?极好?的气色,不用像傅粉何郎们那般精心打理,便?显出一种健康的红润,微微地敛着,轻轻地翘着,如弓的唇形, ろんぶん 蜿蜒出一撇朱砂落墨的红痕。
他身上一切好?看的地方,应当都是来?自?于?他的母亲。
听说过,荀野身上是有?西域血脉的,所?以鼻梁才能这般挺拔,眼窝也比普通汉人深邃一些,看起来?便?尤为冷峻英美,有?股勃勃之气。
取名为野,真是相得益彰。
杭锦书克制住打量他的欲望,把目光收回来?,面对香荔无声询问的眼神, ろんぶん 她羞惭地说道?:“我……我应是昨晚骑马太久,胳膊已经抬不起了,你替我挽发吧。”
这是实话,杭锦书现在一悬空胳膊,还会不受控制地发抖。
香荔握住了娘子手中?扰扰的一手掐不尽的鸦发,用梳篦为她篦头,出门在外,不必梳得太高,何况娘子本来?就貌美无匹,只留一个普普通通的堕马髻, ろんぶん 看着也出挑美观。
香荔问要不要叫醒荀野时,杭锦书看了眼他埋在被衾里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