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真:“待会儿你那个后妈和她女儿会下来,你不用跟踪她们,她们俩也不知道李千里在哪儿。”
李少行:“你知道他在哪里?”
侯真:“我随时等着你能用到我,跟了他大半个月了,我知道,但是把他弄来要花点时间,你找我是对的。”
侯真:“城西则山路有个废弃工厂,就是陈董以前那个厂家地址,下周六晚上过来,工具自带。”
李少行:“你得保证我的安全。”
侯真笑笑:“女儿都在你手上,你说了算。”
半个小时后,李万嫣扶着她妈妈从楼梯上下来,李少行看见她们的神色都恍惚,廖冰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和李少行记忆里那个讨厌的清秀美丽样子相差甚远。
侯真的丈夫突然插话道:“我偷听到她们讲话,你后妈决定放弃你爸,让他死在这儿。”
李少行听到那个死字,肩膀抖了一下,然后问侯真:“你能把她们俩也弄来吗?”
侯真有些意外:“我提醒你,她们没犯什么大错,主要是……”
李少行:“我不打算动她们。”
李少行:“养了她们这么多年,到最后她们肯定会包庇李千里,那我要点回报不算过分吧?”
侯真:“啧,真麻烦,要我怎么做?”
李少行:“我要她们闻,听,看。”
李少行:“李千里这个孤魂野鬼,死之前见见家里人,很仁慈了。”
说着,李少行站起身,有些紧张地把西装外套上的褶皱抚平,整理好自己的衣装后,他阔步上了楼,狭窄的走廊,陈旧的设施,以及从墙壁里渗出的酒精和消毒水气味都让李少行恶心,他对于母亲的记忆大部分只有这些,最后父亲留给他的,竟然也只有这样的回忆。
他推开最后一间病房的门,窗子大开着,闷热的天气里没有空调,热风就这样吹在濒死的病人身上,李元辉眼歪口斜,大小便失禁地躺在那儿,浓热的天气里散发出重病人特有的死臭味,已经没了个人样。
李少行很想调整一下恐惧的呼吸,但是这里臭得他张不开嘴。
侯真告诉他,她查到李元辉在一次酒局上喝到脑溢血了,因为日子过得太滋润,最后吐晕在厕所里,第二天廖冰才发现,送医太不及时就变成这个样了,李千里趁着他还能呜呜啊啊地说话时,以取医药费的理由把他的卡都掏空了。
侯真打趣说,李千里现在最后悔的,可能是没给他买保险。
李少行在床边找了张没沾上什么秽物的凳子坐了下来,床上那摊面前暂时能称得上是人的肉状生物眼睛一斜,看见他来了,立刻“sh……少……少……x……”地叫唤起来。
李少行淡然地拿起桌上一盒血压药,看了看,笑了:“这个药投入市场使用了?真好。”
李元辉只剩下浊黄的眼睛在转动,一掀开嘴唇,黏臭的口水就往下淌:“啊……啊……儿……儿……子……”
李少行:“我大学的时候没有电脑,李千里又要上兴趣班,你钱给他了,就给不了我,我发现有人招试药的,就去市一医院报名了,一个星期试了两种,又插尿管又做胃镜的,好辛苦。”
李元辉还在很用力地额额啊啊,丑态尽出。
李少行冲他笑笑:“我是omega嘛,很稀少的,一周就赚了一万多,普通beta才拿三千,就是晚上老有人敲我房间的门,想看看我长多大了,有没有机会跟我上床,有点恐怖。”
李元辉鼻血也流了出来:“啊啊……对……对……不……”
李少行:“对不起?不用的,老爸。”
他用了以前的称呼。
李少行笑笑:“毕竟我是在装可怜,你知道以后不也马上给我打了五千块。”
李元辉尽力地动了动已经梗死的脖子:“千……千千……里……你……”
李少行:“李千里?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李元辉张着嘴,哧哧地往外呼出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