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说话不占理的时候，父亲总是第一时间扯开，骂他的表情，骂他的态度。

李少行猛地一推桌子站起来，这家餐厅的桌子本就轻便，他一推就歪开了，桌沿餐盘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破碎得像李少行此刻的脸色和心情：“我什么语气？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们四口之家，衣食父母的语气。”

满室都静得吓人。

李千里他妈没少拐弯抹角地在儿子耳边灌李少行的坏处，李千里自己打心底也是瞧不起李少行的，李少行当年不想再问家里要钱，一毕业二十二三就进了社会打工，等他考上了研究生，李少行的文凭就比他低，他一料想便觉得自己肯定比李少行强，尽管这个便宜大哥节节高升的消息这十年就没停过，爸爸手里漏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多，还不服气着呢，很快他又有了自我安慰的借口：李少行和他老总的儿子结婚了，半年后又跟安雅才登记了。

这在小地方是一等一的大丑事。

李千里直接来了勇气，上前就要拽开李少行给他爸出口气，谁知安雅才突然上前半步站在李少行身边，alpha极度敌意的目光看得他手软，只能帮腔道：“诶，你别说得跟自己多了不得似的。”

他的眼睛在方以琮和安雅才身上转了一圈，怪笑道：“还不是跟人睡上去的！”

李少行愣住，镇静的语气里夹了不可置信，笑得像死人一样苍白：“爸……你就这么跟你儿子说我的？”

李元辉也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大儿子表情，好像他这个爹是个绝世恶人，他刚想嘴硬几句，李千里那张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又开口了：“整个李家叔伯亲戚谁不知道啊？现在好了，你以后想卖睡也没有咯……”

话音刚落，嘭，李千里的脸突然沉重地一麻，瞬间天旋地转，再回过神，颧骨上剧痛起来，妹妹和父亲焦急中夹杂震惊的脸从上方出现，不远处，他最反感的人正拦着那名安总，安雅才的眼神死死盯着他，看得李千里浑身发冷。

安雅才语气森冷：“你再说一遍。”

方以琮从头到尾都只能尴尬旁观，现在脑子一转，赶紧把窗帘放下，出去把门望风，靠在走廊里，心中也麻乱。

安雅才记起有一段时间李少行很难得几次提前下班，一问，说是弟弟要到A市读大学，和李万嫣一起过来看看环境，李少行不喜欢这个弟弟，但是李元辉柔声软气地拜托他帮忙照顾，李少行最没办法狠心以对的人就是这个爹，带报到带找路，忙前忙后，这个专业的宿舍暂时没空调没风扇，李少行就帮忙找好外宿租屋，购置生活用品，还花了几天时间带两人边玩边熟悉A市。

搬好房子前那些天基本都住李少行家，安雅才见他上班疲惫，问过几次，才听李少行抱怨他们把住他家当成住旅馆，不玩到一点不熄灯睡觉，也不收拾卫生，更甚者李少行下班还要管顾他们吃饭没有，有无头痛脑热，否则李元辉就会找李少行算账。

那会儿李少行的下属有个清秀beta，还收到过李千里没分寸的陪玩要求，搞得李少行不得不把她调走。

安雅才想到他那个月的辛苦，周末不得休息还要带两个巨婴，现在离婚了还要受这种人的气，不知为何就冲动了起来，现在指关节上都在跳筋。

李元辉声音颤抖：“我要报警！”

李少行呵笑一声：“报，现在就打电话，警察来了就说是我干的。”

李千里捂着肿起的脸，发音含糊不清：“就，就抓你！”

不想李元辉居然就此沉默了，他好像一下苍老了两岁，被安雅才一拳打空当了三十几年父亲才有底的火气，又不能真看着儿子被警察盘问，只能吃自己造下的硬亏，和李万嫣搀起李千里，沉默地向房外走去。

“等等。”李少行道。

李元辉半回过头看他，躲闪着眼里一丝愧疚。

李少行问：“家里的钥匙改过吗？”

李元辉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家，黄琳琳过世后，那套小房子本来是她的儿子、母亲和丈夫三人有份，李少行外婆直接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