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转变后,他的情绪便不再如往日外露。

在沈迢眼里,一个劲儿怀想沈稚月的明盛显然并不认同他的话,只是瞧着他这张脸。

然后道:“毕竟是……兄妹。”

沈迢重重放下书卷,弯曲的纸页在空中打颤。

他生气了。

明盛没有认出他也就算了,怎么还故意气他,太过分了!

鹿苑的其他人发现,最后一名同窗到的时候,苑里总不爱理人的小菩萨更不爱理人了。

不过还是那般漂亮,多看一眼都是神清气爽。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新来的是南王世子,与沈迢的关系细细掰扯一番,算是差点成为妹夫与舅兄。

只可惜,听说与沈迢十分相像的女郎已经香消玉殒,不然……

不对,没有什么不然,那可轮不到他们。

南王世子嘴里老是会说到那位女郎的名字,每次都会引来沈迢的回头。

每回沈迢都会用一副想要生气,却又不好意思生气的表情,然后以听起来无比可怜的语调问:“你老提稚月的名字做什么?”

似乎光是念念他妹妹的名字,就算是欺负过他似的。

那时明盛便会变得失落。

“因为我一直想念着稚月啊,实在害怕忘记。”

他抿唇,认真反问:“舅兄,难道你不想他么?”

沈迢与明盛的座位也近,能够清楚地看进明盛对过来的眼睛。

黝黑的瞳珠里清晰得倒映出沈迢的容色,他有些晃神,只觉得那道身影竟像是往日他对着铜镜,发丝散落擦净口脂的模样。

沈迢一烫,又恼又羞,逃避似的连忙转头也不回答。

少年半束的发披在背上一动不动,衬出纤瘦动人的线条。

每寸明盛都知道,那里的肌肤阴影会打在何处。

明盛轻轻地,像是在帮不知如何是好的沈迢解释,也不叫舅兄这个恼人的称呼了:“是我唐突了,忘记幼光与稚月轮流养在老太太身边,互相错开也未曾见过几面。”

经受书院定时定点的授课,已经让性子疲懒的沈迢觉得度日勉强。

更别提还有个今时不同往日的明盛在。

他因为现状身份,既不能像以前那样跟明盛说话,又不气恼这人怎么还没认出自己。

沈迢不如周围的人心里充满弯弯道道,来太学院上学还没学到与人相交的寻常心性。

在他的想法里,他现在算是明盛的舅兄,就算被认出来,明盛也不应该像以前那样拿嫁人欺负自己了。

于是一想起来,果然是气鼓鼓的,钟声一敲,回学舍的步子都跑得快了些。

不过回到学舍,沈迢似乎更无处可躲了,他便叫带来的仆从快些打热水来。

洗过之后,拆了被褥,面对着粉墙钻到床铺里。

本意是要躲避,结果因为天气转凉,睡在绵软的被子里实在好眠。

不多时,沈迢的头首就沉在枕中,唇珠也似在暗恨,微微翘起,却是诱人发吻。

可他忘记了用饭,总归到了夜里还会醒一遭。

沈迢被饿得睁开眼睛,睫毛倦怠地闪动着,烛火都已经熄尽,好似是到了深夜。

他已经从面对着墙壁改换了身形,变成正面仰躺。

还没等沈迢舔舐干涩的唇,竟然有人先一步凑过来,炙热的唇吻轻柔地落下,有十二分的克制与难耐。

沈迢一下清醒了,他抓着卷在身上的软被,差点叫出来。

不过突然想起,这间学舍里剩下的那个人是谁。

窗外有些许月色照进来,微弱地拢出明盛熟悉的轮廓。

沈迢那天生带水的眼睛在月色里漾着波光,也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醒来的样子显而易见。

在呼吸变换之时,明盛便决定吻下来。

他近乎沉重地喘息着,抑制自己想要咬住唇下嫩嘴,将人吃掉的渴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