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多雨。库房内的存粮、茶叶、木器皆会因腐烂霉变而有所耗损。掌管库房的宦官每日都会清点,但并非每日都会入账本。”
容隐搁笔,以镇纸压住墨迹未干的宣纸:“通常是每月的初一十五各盘点一次。若途中耗损畸高, 便寻这几人问话。”
江萤偏首往宣纸上看。
见太子的瘦金体齐齐整整写满半页,皆是每样物件的寻常耗损范畴。
最底部则是分管此事的宦官名字若干。
连细枝末节都理得清楚分明。
即便如此,他仍是道:“若还不能理清, 可来书房寻孤。”
许是他的态度太过温和。
江萤反倒有些微愣。
毕竟曾经教她理中馈的女先生都不曾这般温柔耐心过。
却也愈发显得昨夜的太子凶戾迫人。
她想至此, 抬起眼帘悄悄睨他。
见他不像是要发怒的模样,便趁此向他福身道谢:“多谢殿下。”
她将手里的账本放到长案上, 略想了想,便将话茬转开:“不知道殿下可要见雪玉?它适才回来的时候沾了一身的泥,臣妾便让连翘去清洗了。”
容隐看向她,眼底思绪淡淡:“孤不是来见雪玉的。”
正打算唤连翘抱雪玉过来的江萤语声停住。
稍顷,她脸颊微红。
毕竟这样的话听着总是令人遐思。
也总觉得不像是太子会说的话。
无论是暴戾时,还是温柔时,都不像。
就在她赧然的时候,容隐启唇问道:“归宁的事可准备妥当了吗?”
江萤轻轻点头,也像是回过神来。
原来殿下过来,是来找她问归宁的事。
长安城里贵女出嫁后的第九日,是要返回娘家的,俗称归宁。
这桩事若是准备得不妥,损的是夫家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