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后轻敲护甲,语声轻而缓慢:“宫中的安神药多由十几种药材熬制而成。既如此,便令人偷减其中一至两味。以分量多,不起眼的辅药为佳。”
她道:“试药的宦官,没有那么灵的舌头。”
*
两本账本理清,东宫里的黄昏晃眼便至。
江萤将用过的湖笔放到笔洗里,偏首看见容隐正自浴房里回来。
他束发的玉冠此刻已经取下,墨发仅以深色发带拢在肩侧。
行至拔步牙床前时,他将披在身上的绉纱袍解开,显出贴身的月白里衣。
沐浴后的里衣稍沾水意,比往日里更为薄透,将他手臂与背部的轮廓勾勒得分明。
江萤微微面热,悄然偏开视线。
她轻声问:“殿下今日也睡得这般早吗?”
容隐嗯了声,将解开的绉纱袍放在榻前春凳上:“明日刑部还有要事处置。”
他微顿,又道:“若你没有困意,便也不用随孤就寝。”
江萤犹豫着看向面前的账本。
如今这个时辰有些尴尬。
就寝有些过早,可若是再整理一本,便要熬到深夜。
她略想了想,还是道:“请殿下先就寝,臣妾去浴房里洗沐后便来。”
容隐并未拒绝。
江萤便将账本收好,唤来贴身的侍女往浴房里去。
再回来的时候,天际的红云初散,寝殿内灯火熹微。
容隐在榻前给她留了两盏纱灯。
江萤穿着软底的绣鞋与新换的寝衣,放轻脚步走到榻前。
她撩起红帐,正想着如往常那般,从榻尾悄悄钻进锦被里的时候,却毫无防备地对上容隐看向她的视线。
他这时候竟还醒着。
江萤微讶:“殿下是在等臣妾吗?”
“只是未睡而已。”容隐没有骗她,而是从榻上起身,给她让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