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崔净空前些日子问她,要不要搬去镇上住。

冯玉贞是得过且过的人,不把她逼悬崖边上是宁愿不动的,也从没想过离开此处。

一方面毕竟黔山村是自己土生土长的地界,对一个崭新环境和不知善恶的邻里抱有未知的畏惧;其次,倘若要搬去镇上,还要置买新的住所,从哪儿来的银子呢?

总不能默认叫崔净空出钱出力罢,她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儿,于是没有答应。

等钱翠凤一行人到了门口,瞧见的就是冯玉贞正心不在焉地喂鸡。她喊了一声,冯玉贞坐在小板凳上,拍拍手起身,才看清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钱永顺自不必说,还有一人竟然是赵阳毅!

冯玉贞立马明白钱翠凤这一趟的目的,登时头皮发麻,恨不得就当没看见躲进屋里,把门合上才好。

那两个男人走到栅栏那儿就停下不动了,只有钱婶子走近。

两人进屋坐下,钱婶子先拉她的手,轻拍两下,笑盈盈道:“贞娘,我两个月前和你提了一嘴,就我家老三旁边那个,瞧瞧,大高个,干活一把好手。”

她侧身,下巴往远处一抬,冯玉贞就和赵阳毅的眼睛不经意间对上了,他浅灰色的左眼犹如鹰隼,紧紧盯着她的脸,冯玉贞忙不迭收回目光,只觉得如芒在背。

她言语恳切道:“婶子,我实在没再嫁的念想……您别叫我为难了。”

可钱婶子面色瞧着比她还难做:“贞娘,我也不瞒你,他对你有意,这段日子找得勤,很是诚心。再说他是老三师父亲外甥,我也不好驳人面子。

贞娘,泽哥儿走了快半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这人呐都要往前看,不是非让你和他凑一对,先相看相看,总是不碍事的。”

本来赵阳毅该被领着去见冯玉贞爹娘说亲,可村里传遍了冯玉贞刚和冯家一刀两断的事,虽然不合适,钱婶子也只能直接来找她了。

她话说到这一步,冯玉贞也不能再推脱。钱家给崔净空赔礼道歉,便宜处她也占着,他们给砖房添置的桌椅都在屁股底下呢,她狠不下心把人拒之门外,只得无力点头。

于是钱婶子细细把赵阳毅的身世跟她掰手指头念一遍,这些事钱永顺早就同她在牛车上说过。

又提到他木匠手艺精湛,家里不算富裕但嫁过去绝不叫她受苦,住在镇上,以后若是真成事了便直接搬过去。

冯玉贞听了半晌,她理智意识到这人除了相貌可怖一些,各方面都不错,至少比崔泽当年的条件要好上不少。

可奇怪的是心里就是无波无澜,一想到上回还被小叔子撞见,那张玉面浮现在心头,她更急于摆脱此事。

钱婶子抬手将人招过来,赵阳毅心中有些紧张,离上次见面又过了一个多月,他总忧虑自己落后别人,求到钱永顺他娘这儿,想着不若正式见一面。

他进门时显得那扇门都成了窄条条的一个缝,赵阳毅心里一紧张,面上就绷起来,黑着的脸跟训他以前手底下的兵似的,气势太盛,冯玉贞甚至被吓得后退了半步。

她虽然嫁过一回人,可和崔泽成婚前也不过只见过两面,能把对方的脸看清都不易,真正的盲婚哑嫁,遑论两人独处聊天了。

赵阳毅率先打破沉默:“中午吃什么?”

人家既然都开口了,她便如实答:“韭菜配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