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修建这堤坝的官员现在正在山上修行宫,你说呢?”
到了地方,村民们大多都赤脚在泥水中奔走,扛着沙袋围拢在自家田地四周。
此处状况还没有堤坝那边惨烈。
江清辞被县令带着过去,站在山头上往下望,底下的人几乎脖子以下都被泡在水里,云明旭也在其中。
他纵是想偷懒,此时也不敢不干活,堤坝若是修不好,他们这些人都得死。
陶县县令道:“您派过来的这些流放人员都在这下面,倒是好用。”
若是有人一不小心滑倒了,在水流的巨大冲击下,要么靠自己爬起来,要么被冲走,若是让人去救,反倒耗费人力,流放罪犯的作用便体现在这里。
江清辞看着底下的人,并不言语。
行宫被选址在山顶,这里的人除了在淋雨以外,感知不到任何。
云舒月挖了一整天的石头,累麻了,手也疼得没有知觉了。
林书柔将她护在怀里,心疼坏了。
“月儿叫你阿兄替你做些吧。”
云鸿祯听了这话,也点点头:“妹妹在没有人盯着的时候,便偷偷歇着就是,干不完的活儿留着哥哥帮你干。”
云舒月有些想哭,哥哥真好。
从前在京城里,她身边的那些人总是瞧不上哥哥,说他连个举人也考不上。
但云舒月可不那么认为,哥哥就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比那什么江清辞好一万倍。
可是,可是哥哥没有功名在身,也没有权势,唉,护不了她呀。
一家人围坐在大树底下吃饭时,云明旭还没有回来。
孙姨娘看着碗中稀拉拉的粥,气愤道:“他一个人犯的罪,凭什么我们一家都要跟着受罚,难不成还真要在这里挖一辈子的石头?”
她揽住儿子云茂学,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一家子都是戴罪之身,茂儿考功名的路也断了,他年纪明明这么小,什么都还没机会做的,一辈子便只能这样了吗?”
林书柔放下碗,犹豫着伸手安抚孙姨娘:“又能怎么办呢,咱们以前也过了金尊玉贵的日子,既然皇上说咱们家的财都是贪来的,现在受惩罚也是应该的。”
云舒月抬眼望着母亲,想不到母亲竟这般自洽。
不光是孙姨娘不服气,她也不服气,父亲贪的银子她是花了,可她又不知情,她若是知情的话,早不要那些东西了,她自有办法将自己妆点得人人艳羡。
云家二小姐有才有貌,生得冰肌玉骨,合该一辈子活在金屋玉台之上。
一气之下,她一口气将碗里的粥喝干了,又抓了根鸡腿吃,恨不得将骨头都吸进肚子里。
云明旭直到深夜才回来,人一到,直接累趴下了,更何况他前些天受的鞭伤还没好,又泡了一天污泥水。
见他这副模样,他的几位妻妾互相对视一眼,不知之前不给他多留食物是不是错了。
毕竟一家之主只有一个,谁也不想让他真的没命。
好在陶县的堤坝终于是堵住了,上面特许他们这些“有功”的罪犯今日可以休息一日。
剩下的人一大早哗啦啦地上了采石场干活。
云舒月今日记着母亲和阿兄的话,只要周围没人盯着她了,她就开始偷懒。
能偷到一刻算一刻,每天饭吃得那么少,干不了多久肚子就饿了,她得省着些体力。
她寻了处土堆坡面,背着日晒的地方,靠在上头打起了盹。
地方虽隐蔽,不易让人发现,可云舒月自己也没想到,她竟打起了鼾。
那巡查的官兵循着鼾声来到这里,见到个偷懒睡觉的人,二话不说一鞭子抽了上去。
“奶奶的,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偷懒!小爷我今日非好好教训教训你不可。”
这一鞭子抽在云舒月的上臂处,她猛然惊醒,一双眼睛惊恐地瞪大,不停缩着腿往回挪。
“别打我,